第二十章 不如結束(1 / 1)

秋涼,一陣沉默。突然,淡漠地笑。就如池中白蓮,淡出塵世,化為青煙。

“或許,我也該娶妻生子了。畢竟也三十了。”

語氣中透著悲涼,又有些放下的輕鬆。或許早該放下這無果的執著。數年的執著,沒有,也不會允許有結果,不是嗎?一直以朋友,臣子的身份在他身邊,這樣最後痛的隻是自己,也隻會有自己吧。有時候,自己也會想,這又是何苦。累了吧。既然如此,不如就讓自己結束自己的執念。或許,自己也會因為妻兒環繞,四世同堂的天倫之樂,而沉溺,而忘記他吧。

寥寥數字,輕輕幾音,在風中回蕩,卻是讓北唐宇權渾身一震,在心中掀起層層巨浪,再也不能平靜。耳邊不停地回響秋涼的話語,淡如輕煙的話語。娶妻生子?秋涼要娶妻?秋涼要擁著女人睡?從沒想過,秋涼有一天會娶妻。沒有誰可以配的上他。自此,他的身旁有陪伴他的人。

朕不準!朕不想這樣!絕對不要這樣!

不,為何朕不想這樣。秋涼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臣子。他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本就應該,朕作為君上,作為朋友,不應該恭喜嗎?可是,秋涼明明喜歡的是朕,那天晚上,他可是吻了朕的......為何,如今,卻又娶妻。是在逃避,還是本就是朕會錯意?

北唐宇權咬牙,聲音幾乎從牙縫中擠出:“不知涼王看上哪家小姐,朕給你指婚,十裏紅妝,普天同樂。”

秋涼心一糾,劇烈抽疼。他果真要給自己指婚嗎?真是諷刺,讓自己成婚的人,居然是自己所愛之人。我是不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眾人皆默。禦乾從小跟隨秋涼,父皇與義父的事他看在眼裏。或許父皇還沒有發現自己對義父也早有了超越友情的感情。在後宮,早已看盡風花雪月,父皇對母後和眾妃都是舉案齊眉,沒有專寵,也隻是可利用的利用,用完就冷落。母後為一國之後,出身卻平凡,隻是知府小姐,這樣母家就不會威脅皇位。也隻有母後與容妃有子。容妃不過平凡宮女而已。沒有可以威脅帝位的存在。隻因這樣,而已。雖對不起母後,可父皇於義父,義父於父皇,或許都有不同的意義。若義父與父皇真的如願在一起,想必自己也會支持,自己本非在意世俗眼光之人。卻可惜,父皇生於帝王家,對於感情本就遲鈍,何況是難以捉摸的愛情。義父也性情內向,隱藏很深。這樣的他們,究竟何時才能明白自己和對方的心意。禦乾不知,他也是如此,難以察覺自己的感情,待察覺之時,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

“謝主隆恩。秋涼一切聽皇上的安排。”秋涼俯身一拜,謝恩。不知,這一拜,是否親手斷絕了十年來的愛情,十年的執著。從此,他們該是標標準準的君臣了吧,或許,在宇權眼裏,本來就是如此。

北唐宇權垂著頭看著秋涼的發心,沒有動作,也沒有讓他起身,黑著一張臉。

寒風掃過,炎炎夏日,驟然凝結。為夏日增添了不和諧的涼意。

眾人隻覺得周身一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這樣尷尬地站著。華宿站得腳發麻,都幾乎靠到哥哥身上了。禦乾和凰洛都低頭沉思著什麼,看不清眼裏的思緒。

不知風吹了多久,北唐宇權看著秋涼多久,秋涼跪著多久,眾人沉默了多久。秋涼膝蓋都跪痛了,可是比起心髒的疼痛,不知是心疼的幾分。

“嘖”啐了一口,北唐宇權看到秋涼微微顫抖的身體,不禁心疼。不容秋涼反應,將秋涼兀地從地上拉起,逃似得往不遠的臥房玉涼閣走去。身後被拉住手腕的秋涼,許是跪的太久,腳步有些踉蹌,走起來跌跌撞撞,隨時像要跌倒。北唐宇權握得很用力,像是怕他逃走一樣,像是永遠不想放開他一樣,緊緊拉著。

一路上,兩人沒有言語。隻有風刮過耳邊的聲音,和急促的腳步聲,以及粗重的呼吸聲。

院子裏的人麵麵相覷。這番,兩人不知會有怎樣的結局。是坦言定情,不顧世俗,隻為長相廝守,還是一如既往,分道揚鑣,君是君臣是臣?

陳叔麵色糾結,王爺的事,他日夜在旁自然知曉,隻盼王爺能夠有幸福的結局。愛的那麼苦,不如不愛。放棄,或許更簡單。隻願,不管結局如何不盡人意,王爺能活得快樂。他還有親人,包括一心一意的忠仆自己。

陳叔試言道:“公子們,不如去大堂坐著等待吧。”如此等待,也別無他法。

眾人點頭,隨著陳叔去了遇君堂。這邊一路也是緘默。凰洛低頭思索著什麼。禦乾也不見了痞樣,麵容是深沉嚴肅。華宿看著兩位師傅,又看看哥哥和禦乾哥哥,自己不禁也跟著難過起來。

風頓,人靜,庭寂。白蓮在池中無聲綻放,悠悠,不知人間惆悵。

無情,無愛,無思量;無怨,無恨,無愁腸。

愛人成癡,不禁豔羨一池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