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新寵是一隻雪橇犬,毛發濃密,樣子含羞,女兒視其若寶,停課沒事做的時候,一天放幾回狗,大熱天也不怕累,撿屎衝尿在所不辭。
遇上青春少艾,驚歎多於驚呼,這年代,愛心爆棚的都是女人,喜歡貓貓狗狗的尤以年青女子為主。
“哇,好漂亮呀!你看它的眼神,楚楚可憐的……”
“雪橇犬好有型呀!”
“Cool……”
“Woo……狼呀……”
女兒放狗,聽到這些讚譽,多少有點虛榮,滿嘴“哪裏、哪裏”的謙遜,內心其實已經樂開了花。
遛狗,成了“炫耀”的玩意,等於人家挽個LV、Gucci曬身家,孩子們就牽隻“雪狼”滿村走,沿途豔羨的目光叫人陶醉,讓人上癮。
孩子們曾為此項虛榮任務許下諾言:“以後遛狗的工作就交給我們吧!”從此我樂得清靜,由得她們張羅去。
夏至,天氣愈來愈悶熱,極地雪橇犬本來就不該生於南方,渾身厚毛如同披著一層皮草。看新聞說有兩隻金毛犬中暑身亡,怕雪橇犬也遭逢同一命運,趕忙帶它到寵物店修剪毛發。
兩個半小時的料理,帶女兒一起去接它,赫然一驚。
像給脫掉皮草露出真身一樣,一隻毛球剪得隻剩下頭和尾,全身光禿禿,像那些沒毛賽狗或者森林餓獅,瘦得隻剩下一個頭。
沒毛的身子實在醜,女兒一直怪我把它送去剃毛。
如同拖著一頭雄獅,頭大身小地走出寵物店。
路人指點側目,女兒現實地彈開幾丈遠,像陌路人一樣,我牽著醜狗走上陽關路,她們卻竊竊私語、事不關己地過獨木橋。
從此,沒有人再提遛狗的事。
我問:“如果當日決定收養它時,它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還會要它嗎?”
“……”孩子們支吾以對。
幾天後,看慣了,孩子們漸漸發現它沒有什麼不一樣:“沒毛還那麼得意……”、“它的手感好奇怪……”、“原來你這麼瘦,以後可要吃多點啊!”愛它,如昔。
除了我一問:“今天誰遛狗?”大家即作鳥獸散。
Gucci變了紅白藍,遛狗原來也是一種虛榮。
“媽媽,它的毛什麼時候才會長回原樣啊?”
“一個月後。”
“那一個月後我們再替你遛狗。”女兒們又再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