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咦了一聲,放下碗筷。
“奶奶,燕子說,宋嬤嬤傷口崩裂,流了不少血,早上還昏睡著,叫了半天沒有叫醒。燕子記得奶奶的吩咐,因此來討傷藥。”桔梗又道。
荀卿染吩咐人撤下飯菜,這才讓燕子進來,詢問了一番,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就讓桔梗拿了傷藥給燕子。
“既給了你,你就收著,這是我早就許了你的。你隻要記得,這府裏誰是主子。”荀卿染將燕子呈上來的銀子就給了燕子。
“……好生照看宋嬤嬤,事情完了,我另外有賞。”荀卿染又讓桔梗拿了傷藥交給燕子,囑咐了兩句,打發了她下去。
荀卿染歎了口氣,一邊詫異宋嬤嬤對辛婦好為何如此挖心挖肺,以她身上的傷,下床都困難,竟然掙紮著走了那麼遠的路。一邊又不覺感歎薑還是老的辣,宋嬤嬤還是很沉得住氣的。宋嬤嬤如果慶幸,是不是會慶幸逃過一劫?荀卿染不覺暗笑,燕子一個小丫頭再如何機靈,又如何鬥不過宋嬤嬤這樣的老狐狸。她給宋嬤嬤下了釣餌,但是宋嬤嬤上鉤與否,都不會影響她的目標。
齊攸已經起了疑心,以齊攸的性格,絕不會放任不管。
一會工夫,齊婉容帶人過來辭行。荀卿染早已準備了土儀,讓齊婉容帶回去,難免又寒暄了一番,才安排人送了齊婉容出城。
處置了一番府內的事務,荀卿染閑了下來,就換了利落的衣裙,帶著麥芽和寶珠幾個往前麵驪院來。
驪院幾名喂馬的小廝都在忙碌,有的在給馬匹洗刷,有的在鍘草料,有的搬了成袋的豆子來,拌在草料中。
見荀卿染來了,小廝們都停下手,躬身施禮,驪院掌事的小廝叫丹參的忙迎過來施禮請安。
今天早上,齊攸騎走了疾風,馬廄中還有雪團和小黑是荀卿染熟悉的。
荀卿染揮手,讓他們各自回去幹活。
丹參就將小廝們趕到驪院另一側去幹活。
“奶奶,”丹參陪笑,在旁邊侍立。
“你也去忙吧,我隻給踏雪和閃電刷洗刷洗。”荀卿染對丹參道。
丹參聽荀卿染不是來騎馬的,這才定了心。
“奶奶隻照看踏雪吧,閃電今個一早病了,沒精神,草料都沒吃。”
“閃電病了?”荀卿染聞言,走近小黑的馬廄,果然看見小黑無精打采地臥在馬廄內。馬槽裏滿是加了青鹽的黑豆,小黑卻一口都沒吃。
“這可怎麼好,可請了人來看。”
“奶奶放心,四爺已經安排人照看了。”
荀卿染拿了隻蘋果出來,招呼小黑。小黑認得荀卿染,就站起來到荀卿染身邊。荀卿染輕輕撫摸小黑的鬃毛。小黑嗅了嗅荀卿染手裏的蘋果,依舊無精打采地趴回地上。
小黑在這些匹馬中,年紀最小,平時比較頑皮跳脫,也最愛吃蘋果,今天這個樣子,真是病了。
好在雪球一派精神十足,將馬槽內的黑豆吃了個精光,見荀卿染來了,揚著脖子,噅噅叫了兩聲。
荀卿染將雪球牽出來,穿上齊攸的皮圍裙,依舊拿毛刷給雪球刷洗。雪球在幾匹馬中最愛幹淨,很喜歡荀卿染給它加的小灶,也喜歡荀卿染給她梳毛,但也脾氣別扭。
荀卿染正極力討好雪球,刷洗的十分賣力。
“夫人在這,你是哪個院子的,怎麼隨便亂闖?”
荀卿染直起腰,轉過身來,見麥芽正指著一個男子訓斥。那個男子長發披肩,手裏端著盆苜蓿草,身材高大,一眼望去,看不出年歲,那身破舊的號衣十分紮眼。卻是麵生的很,不是驪院內常伺候的幾個小廝。
丹參遠遠地聽見動靜,忙過來。
“請夫人恕罪,這馬倌是新來的,不認得夫人,也不懂得規矩。”丹參道。
“這是總督夫人,還不見禮?”丹參又對那人道。
那人放下大木盆,一手按在胸口,對著荀卿染躬身施禮,卻是異族的禮節。
“不知者不罪,你起來吧。”荀卿染道。
這馬倌站直了身子,荀卿染這才看清此人的麵相。一臉的絡腮胡子,頭發卷曲,目光清澈。
荀卿染不由得心中一動。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方才問話你不應聲?”
那馬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啊叫了兩聲。
“夫人,他原是馬販子,販馬獲罪,充了軍。後來生病,醫治的晚了,嗓子就壞了。他叫蠻子,大家也叫他啞巴。”丹參替啞巴答道,“四爺找善養馬的,下麵人推薦了他。四爺早上吩咐他照看閃電。”
齊攸讓啞巴照看小黑?看來是很看重這個人了,自然,馬販子當然是最懂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