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閃電的?”荀卿染指指那盆鮮苜蓿,細看過去,裏麵似乎還加了別的料。
啞巴點點頭,抱起木盆走到馬廄前,先將黑豆掃到一旁,又將盆中的苜蓿倒在馬槽內,口中發出怪聲。
小黑不知是聞見苜蓿的氣味,還是聽了這啞巴的叫聲,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馬槽前聞了聞,真的開始吃了起來。啞巴又走進馬廄,圍著小黑轉了一圈,這裏摸摸,那裏拍拍,小黑抬起後腿,蹬了啞巴一腳。
荀卿染的心一緊,卻也不見啞巴有什麼動作,小黑踢了個空,啞巴已經從馬廄中出來,躬身讓荀卿染再看小黑。
小黑已經不是方才蔫頭耷腦的樣子,吃了苜蓿,又去吃那黑豆。
丹參在旁麵露喜色,“啞巴,真有你的。”
荀卿染也覺得啞巴對馬很有一手,不禁對他另眼相看起來。這啞巴的號衣,舊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上麵補丁摞著補丁,那針腳,離的老遠就能數清縫了幾針,想來是啞巴自己縫的,也有幾塊補丁,針腳細密一些,但是卻凹凸不平,反而不如那粗針腳看著順眼。
“怎麼沒發衣服給你?”荀卿染問。
那啞巴用手比劃著自己的身量,又比劃著,似乎說衣服太小,穿不了。
“回奶奶,啞巴身量太高,沒有合適的衣服,小的正要去給找針線房的大娘。”丹參道。
“我知道了。”荀卿染點頭,就吩咐寶珠去針線房,找人來這個啞巴量尺寸,另外做新衣。
啞巴再次向荀卿染躬身施禮,雙眼熠熠生輝。荀卿染有一瞬間的失神,原來啞巴的眸子並不是黑色,而是淡淡的青金色。
一個小丫頭從外麵跑進來,“奶奶,大人回來了,已經進了大門。”
荀卿染從懷中掏出懷表來,已經是午時了,不知不覺在這驪院盤桓了這麼久,齊攸這時是回來吃午飯了。
齊攸曾和她說,不能自己來驪院。
荀卿染轉身往外走,突又停住,幹咳了兩聲,給麥芽使了個眼色。
麥芽立刻拿出大姐頭的派頭,對丹參道:“奶奶來過這的事,不準對任何人說,是任何人,聽清楚沒有。若是,知道了,就拿你試問。”
丹參連連點頭,賭咒發誓,他自己不會說,也會囑咐其他小廝不會告訴齊攸。
荀卿染這才忙帶著人離開驪院。
看著荀卿染的背影,丹參擦了擦頭上的汗,那啞巴倒是好整以暇,青金色的眸子漾出笑意。
…………
主院上房
齊攸從外麵進來,正看到荀卿染坐在窗前,正低頭繡著一方帕子。
“四爺回來了。” 荀卿染聽見動靜抬起頭,迎上來幫著齊攸脫了大衣裳,又吩咐人打水,伺候齊攸梳洗了一番。
“擺飯吧。”齊攸道。
荀卿染忙吩咐人擺上飯菜,一開始還小心翼翼,見齊攸什麼都沒提,臉色也如往常一樣,就放了心,齊攸不知道她去驪院的事。
“下晌沒事,不去衙門了。”吃過飯,齊攸道。
雪團啁啁叫著走到荀卿染身邊,又到了喂食的時候。
“這小家夥食量越來越大。”荀卿染一邊將肉塊喂給雪團一邊道。
“再過幾天,就可以鬆開翅膀,讓它試著飛一飛。”齊攸道。
兩人因著雪團該如何訓練,又說了半天閑話。
荀卿染有些倦,這些天天氣越來越熱。
“我去洗一洗。”齊攸起身道。
荀卿染就吩咐人送了桶水到浴間,齊攸進去洗澡。
荀卿染自在榻上閉上眼,一會就睡的迷迷糊糊。
睡夢中,荀卿染突然覺得仿佛身在火爐當中一樣,不覺緩緩睜開眼睛,卻見齊攸的臉近在眼前。荀卿染眨眨眼,原來齊攸已經洗了澡出來,正俯身壓在她身上。齊攸頭發披散著,隻穿一件寶藍的居家長袍,衣襟並未係緊,露出一大片胸膛來。
齊攸見荀卿染醒了,低頭用鼻尖蹭著荀卿染的鼻子,目光中某種意味十分明顯。
荀卿染伸了個懶腰。齊攸最近,該怎麼說,也說不上需索無度,卻也有些過於熱情,起碼荀卿染是這麼認為的。她冬天喜熱,但是夏天,卻喜涼。齊攸的身體,冬天是個暖爐,抱在一起十分舒適,但是到了夏天,那就是個烤爐。
荀卿染掃了一眼齊攸胸前風光,依舊是貪涼的情緒占了上風,遂裝作還沒睡醒,伸手推開齊攸,翻了個身躲開這個烤爐。
齊攸並無自身已經變成烤爐的自覺,跟著過來,又抱住了荀卿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