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瑁哥兒果真說了這個話?”容氏皺眉,問珍姐兒,畢竟珍姐兒在這幾個孩子中最年長,又是從頭到尾都在場的。
珍姐兒是息事寧人的性子,但是被容氏這樣問起,卻是不會撒謊。
“回老太太,是的。”珍姐兒道。
容氏抬頭看了荀卿染一眼,荀卿染輕輕點了點頭。瑁哥兒方才嘴裏咒罵福生,有些話十分過分,荀卿染恨不得福生幾個都沒聽到,自不肯複述。她也因此才發的火。
“那話極不尊重,不是咱們這樣人家說的出口的,從今以後再不許你們提起。”容氏沉著臉吩咐珍姐兒、月牙兒。
珍姐兒和月牙兒忙應了。
“這件事,染丫頭處置的不錯。”容氏道,“來人啊,將瑁哥兒帶下去,關到我後院那小佛堂裏,派人看著,不許人看視,等他寫好五百張大字再放他出來。”
這樣處罰瑁哥兒?荀卿染心中一動。
就有婆子過來,抱了瑁哥兒就走。五百張大字,不知道瑁哥兒何年何月才能寫出來。齊三奶奶如何舍得讓瑁哥兒離了她身側,便追過去拉扯那婆子。齊二奶奶的手在背後擺了擺,旺財家的就帶著人上前將齊三奶奶拉開了。
“三奶奶,老太太親自管教瑁哥兒,可是瑁哥兒的福氣那。”齊二奶奶輕笑道。
“瑁哥兒身邊的**丫頭,全都打板子趕了出去。”容氏吩咐齊二奶奶道。
“是,老太太,我這就去辦。”齊二奶奶忙答應了。上次清理芍藥閣的人,如今還出了差錯,她有些難逃幹係。
“……都揀那少言寡語老實的留了下來,實不該出這樣的事情。”
齊二奶奶又歎氣道,眼睛卻故意瞟向齊三奶奶。
這卻是指責是齊三奶奶自己帶壞了瑁哥兒。
不過是兩句話,一個眼神,就將自己撇清,將責任都推給了齊三奶奶。
齊三奶奶卻似乎沒注意到這些。她見瑁哥兒被人帶走,早就慌亂了起來。瑁哥兒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老太太,瑁哥兒自小都是我帶大的,離了我,瑁哥兒活不成的……”齊三奶奶撲通一聲跪在容氏跟前,苦求道。
荀卿染垂下眼簾,方才齊二奶奶話中的意思分明是說瑁哥兒是齊三奶奶挑唆的,如今齊三奶奶這樣,正是不打自招,更加坐實了她的罪名。
“瑁哥兒消受不起你這樣的母親。”容氏冷笑道,“再讓你帶著他,不知要教成什麼樣子。”
容氏這樣講,就是說以後也不會容許齊三奶奶自己照顧瑁哥兒了。
“不過是件小事……”齊三奶奶恨恨地盯了荀卿染一眼,“你卻要我們母子分離,你好狠的心。”
齊三奶奶遷怒到荀卿染身上,更加憎恨荀卿染。而碰到齊三奶奶這樣的人,這樣的事,荀卿染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齊二夫人眼神望著別處。齊二奶奶則是拿帕子掩了嘴,眼神卻是閃閃發亮,顯是心中快活。
容氏臉色則越發陰沉,是她下令如此處罰瑁哥兒,齊三奶奶這是罵她心狠,讓人家母子分離。
“都是你教養無方,還不快點滾回你那院子裏。今天就不該讓你出來!”大太太對齊三奶奶斥道,就讓人拖齊三奶奶下去。
“老太太,您明白事理,瑁哥兒年紀還小,離了親娘如何得了。老太太,三爺是庶出,可卻是老太太的親孫,瑁哥兒是老太太親親的曾孫啊。老太太您不能太偏心……”齊三奶奶卻掙脫開婆子,撲倒在容氏腳下。
這哪裏是求容氏開恩,明明是激怒容氏。荀卿染低下頭,如今她肚子還不算大,可以很容易地看到自己的腳尖。
“將她請出去吧。派輛馬車,送她回家。”容氏沉默了一會,開口吩咐,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倦意。
送齊三奶奶回家?容氏這是要休了齊三奶奶?荀卿染抬眼看容氏,心中一動。容氏隻怕是早就想休了齊三奶奶,如今倒有了冠冕堂皇的原由。
一個女人如果被休,在這個年代……。
齊三奶奶自也聽出了容氏話中的意思,就有些傻了,待齊二奶奶帶著人上來拖她,她才驚醒過來。
“老太太,嫡出、庶出都是齊家正經的子孫。老太太你太偏心,將三爺踩在腳底下,連孫媳婦和曾孫都容不得了。”齊三奶奶掙脫開婆子的手,轉眼瞧見立在旁邊的荀卿染,更是怒火中燒,“老太太那樣捧著四爺,以為人不知道。四爺不過和三爺一樣,都是從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