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 沉渣泛起(3 / 3)

“吃裏扒外的賤人!”齊二奶奶怒罵。

嚴家的仿佛沒聽見,隻繼續向府尹說道,“她們站在湖邊好一會,眼看著五姑奶奶沒有浮上來,小聲嘀咕說必定是死了,這才走開。”

那張嬤嬤已經死了,嚴家的又說了幾個婆子的名字,說就是當時動手的人。府尹馬上發了簽字,讓衙役去捉人。

齊二奶奶情知事情不好,瞪著嚴家的,恨不得一口吞吃了她。

“誰不知道二奶奶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二奶奶,您別這麼看著奴才,奴才好害怕。”嚴家的做出害怕的表情道。

“你這忘恩負義的奴才!奴才告主,你也沒有好果子吃。”齊二奶奶道,“當初就不該抬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事,你那相好的小廝一家,便是你害死的。”

這下嚴家的變了臉色。

“大人,二奶奶手裏還有一條人命,奴才要對大人稟明。”嚴家的道,“奴才受二奶奶指使,也做了些事,請大人可否免了奴才的罪,奴才才敢說。”

“若不是十惡不赦,定會寬免。”府尹道。

嚴家的得意地看了一眼齊二奶奶,又對府尹道,“還有一個要求,這事關齊家二爺,也請齊家二爺上堂來,做個人證。”

府尹略一思忖,點了點頭。

一會就有人帶了齊修上堂來。

“二爺,你可知道,蔡姨娘那肚子裏的孩子,是二奶奶動了手腳,才小產了的。”嚴家的對著齊修扔下一枚重磅炸彈。

齊修抬起頭,看看齊二奶奶,又看看嚴家的。

“二爺,莫聽這賤人胡說。”齊二奶奶忙道,“她恨我將她趕到莊子上,說這些來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得二爺說了算。”嚴家的冷笑道。

原來是妻妾爭鋒,謀害庶子。府尹拍了拍驚堂木。

“閑話莫說,將這人命案子細細道來。”

“二爺將蔡姨娘抬進門,可巧蔡姨娘就懷了身孕。二奶奶成親多年,隻得一個女孩,她又是最嫉妒的,並不肯容納妾室,更不肯讓二爺有庶出的兒子。……”這嚴家的先講了一通二奶奶如何吃醋,直講的口沫橫飛,才說到正題,“蔡姨娘的肚子越來越大,二奶奶一直沒機會下手。正巧那些天府裏的人都顧著彈劾四爺的事情,二爺也因此忙的團團轉,二奶奶這才得了機會。……將那炭中做了手腳,讓奴才趁著蔡姨娘在屋子裏睡覺,換了蔡姨娘屋子裏的炭。結果蔡姨娘起床摔了一跤,小產了。二奶奶還怕不穩妥,早就給蔡姨娘備下了穩婆,卻格外多給那穩婆銀子,就算那天蔡姨娘的孩子生下來是活的,最後也會死在穩婆手裏。”

嚴家的說的有鼻子有眼兒,讓人不由的不信。

“你,果然是你幹的。”齊修指著齊二奶奶,“她總和我說,疑心你下的黑手,我那時還不相信,隻說你也怕沒兒子的!你騙的我好苦。”

“是這奴才懷恨,故意編了這些來害我。”齊二奶奶哭道,“當時大太太、二太太都在,都知道是蔡姨娘不小心。”

“大人,奴才有證據。”嚴家的突然又開口道。

“什麼證據?”

“過後,奴才自是要將那炭換掉。奴才素來知道二奶奶的為人,便留了兩塊,怕人發現,隻埋在石榴院角門外的大樹下。”嚴家的道,“奴才提著那炭出來,還被齊府的四奶奶和大太太身邊的蔡嬤嬤看到了。”

當時就因為埋那炭,被人看見,多虧她應對得宜,才混了過去。後來雖然蔡嬤嬤來找麻煩,那時那些炭早就被齊二奶奶派人處理掉了,大太太是個笨的,隻說她是偷主子用的炭。

“大人派人取出奴才埋的炭來查驗就知道奴才說的是真還是假。……事情過後,二奶奶將奴才打發到鄉下去,假意告訴奴才,等過了風頭,就讓奴才回去,讓奴才做大管事。二奶奶又將蔡姨娘身邊的丫頭也都打發去了莊子上,怕她們想出有什麼不對,都找由頭賣了。”

嚴家的說的絲絲入扣,齊修已經完全信了,齊二奶奶更是早已汗流浹背。

這邊府尹又發簽字讓人去齊府起證據。

“我的兒子啊,”齊修想起當初看到的那個已經成型了的男嬰,捂著胸口痛哭起來。他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活著出去,如果不能,那他就再也不可能有兒子了。那男嬰,便是他唯一的兒子,卻還沒睜眼,就被齊二奶奶害死了。

“你這賤人,害死我的兒子!”齊修轉頭罵齊二奶奶。

“不過是塊肉,還是那姓蔡的賤人從外麵帶進來的,怎麼就知道一定是你的。”齊二奶奶見齊修如此,也生了氣。

“你……”

齊修氣的上前來,揪住齊二奶奶便拳打腳踢。

“我們少年的夫妻,你到處風流,我都忍了,為了那麼塊臭肉,你便如此對我。”齊二奶奶哭喊著,她是不肯吃虧的,兩隻手就朝齊修臉上抓去。

齊二奶奶十隻手指都留著長長的指甲,齊修並沒有防備她這一招,頓時被抓了個滿臉花。

齊修吃疼,放開了齊二奶奶。

齊二奶奶轉眼瞧見嚴家的正在得意的笑,便撲了過去。

“你這小賤人……”

齊二奶奶與嚴家的廝打在一處,這兩個雖身份天差地別,其實骨子裏卻極為相似,摳挖抓撓等等女人打架的絕活都搬了上來,一會就打了個難解難分,都見了血。

“你敢害我,便讓你這賤人先死。”齊二奶奶最後掐住嚴家的脖子。

嚴家的也掐住了齊二奶奶的脖子。

“你才是賤人,要死也是你先死。”

齊二奶奶畢竟嬌生慣養,這兩天病弱,方才又吐了血的,漸漸就落了下風,瞪大了眼睛,手也漸漸鬆了。

外麵圍觀的人一下子炸了鍋。

“哎呦,原來這金貴人急了也幹架啊。”

一個婆子道,“嘖嘖,挺有點街尾那屠夫老婆的架勢哦。”

“那母老虎,可惹不得。”

府尹大人也是見多識廣的,但是這樣的事還是頭一次見,不免有些愣怔,等他反應過來吩咐衙役將兩人拉開,齊二奶奶已經沒了半條命,隻躺在那裏喘氣。嚴家的略好一些,卻是十分狼狽。

“今日便審到這裏,將人犯押入大牢,明日再審。”府尹吩咐一聲,拂袖而去。

…………

抱樸園

齊府的案子,早已經鬧的人盡皆知。

“馮登科打發人去那邊府裏,說是事情可以商量。”許嬤嬤對荀卿染道,“他打的如意算盤,是想借機狠狠地敲齊家一筆。”

荀卿染皺了皺眉的,那時聽說馮登科告狀,她就覺得有些蹊蹺,覺得不像是馮登科會做的事情,敲打勒索才是他的本色。如今馮登科果然如此,那告狀不過是抬高價碼的一種手段罷了。

“他要多少。”

“十萬兩!”許嬤嬤道。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荀卿染道,十萬兩換回二太太和二奶奶的命。

“大老爺為了讓二爺在獄中好過些,為了幫他脫罪,已經花了大把的銀子,並不肯再為二太太和二奶奶花銀子。齊二奶奶那邊,還有些嫁妝打點馮登科,而二太太的嫁妝,卻是沒有多少了。”

“不是說二太太的嫁妝也極豐厚?總不會比二奶奶的少。”

“是如此說,不過這些年,娘娘在宮裏,可是極花銀子的。”許嬤嬤道。

這倒是,若是宮裏的妃子有本事,自然能財源滾滾,可若是沒什麼本事,又要往上爬,少不得金銀鋪路,想必賄賂那總管太監的一筆就不是少數,小筆的銀子可以從齊府支取,但是大筆的,尤其是那樣的數目,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就隻能齊二夫人自己掏腰包。

“二奶奶在牢裏病倒了,二太太求人給那邊府裏捎信,要大爺和五爺拿錢救她。”許嬤嬤歎氣道。

荀卿染一時無語。

小丫頭挑起簾子,齊攸從外麵進來。許嬤嬤便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怎樣了,可是案子判下來了?”荀卿染問。

齊攸點點頭。

“鄭家大爺判了斬立決。”齊攸道。

這是可以預料的,“隻是可憐了鄭姨媽。”荀卿染道,“那府上的二爺?”

“他的案子還沒有結,又有人遞了狀子告他。”齊攸道。

“是誰?”

“蔡家的大爺。”齊攸道。

“難道是,有人一定要他死!”

齊攸點點頭,“看來是這樣了。”

同室操戈,這個時候不但不團結一心,反而自家鬥了起來,齊府,真的是氣數盡了嗎。

夫妻倆正要商議,寶珠急匆匆從外麵進來。

“四爺、四奶奶,門上的人來報,說是保泰大人來了,要見四爺。”寶珠稟報道。

保泰,這個名字荀卿染聽齊攸說過,是皇帝身邊一等的紅人,曾經是齊攸的上司。卻與齊家極少來往,更不曾來過這抱樸園,如今突然到來,真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