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和你說了這些,豈不是要……”荀卿染且喜且憂。
容氏臨終前,隻說出齊攸並非齊家骨肉。這就將主動權都交給了皇上,當然容氏在皇上跟前說出齊攸的身世後,主動權--包括齊攸的一切,就全落在了皇上的手上。皇上如果不打算認齊攸,根本就不會提這件事。
現在正德帝這樣做,就是認了齊攸。荀卿染是歡喜的,因為這代表他們一家的安全有了保障,再也不用提心吊膽。
荀卿染更多的是憂,她隻想做齊攸的媳婦而已,他們還想著要飽覽大好河山,可是成為宗室,就沒了過去的那份自在。
“皇上會先封我做領侍衛內大臣,禦前行走。”齊攸對荀卿染道。
正一品,與保泰同級,非皇上嫡係親近之人,不會放在這個位置上。
“這樣就好,”荀卿染喃喃道,“如果隻這樣,那就更好了。”
“宗人府那邊要做些準備,要過幾天,才會宣布我的身世。”齊攸又道。
“沒什麼好擔心的。”齊攸握了握荀卿染的手,“要做王妃了,還不高興,這天下隻怕也就你一個人了。”
“王妃啊,”荀卿染揉了揉懷裏的珝兒,“有俸祿對不對?”
荀卿染終於想到了做王妃也是有好處的,比如據她所知康郡王妃,每年就有很多銀子還有上用的尺頭等物。
“自然是有的。而且不少……”齊攸的嘴角漾起一絲笑意。
“這樣,那就勉為其難做一做吧。”荀卿染道。
夫妻倆調笑了一陣,荀卿染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那皇上對那邊府裏……是怎樣打算的?”
…………
齊府 依舊是門可羅雀。
齊修、齊二奶奶和齊二夫人的官司,讓齊家再一次元氣大傷。齊修是齊府的長子,為了能保住他的命,大老爺那邊銀子白花花地流了出去。齊二奶奶生性好強,從來受不得委屈,那天在堂上鬧了一番後回到獄中,很快就人事不知,等看守的獄卒發現不對勁,請了個郎中來看,齊二奶奶已經氣息全無了。
齊二夫人卻堅強地活了下來,並不斷地往外傳信,讓齊二老爺、齊修和齊儀想法子救她。馮登科那邊見齊家真的榨不出那麼多銀子,又嗅到風聲有些不對,便降了價碼。齊修和齊儀將積攢的銀子拿出來,鄭好兒又動用了部分嫁妝,才與馮登科葫蘆了結了齊婉蓉的案子。但是齊二夫人還牽涉在鄭元朔的案子裏,還有後來蔡家大爺的狀子裏,也將齊二夫人告了進去,因此她還隻能留在獄中。
“這樣的事情,京城裏哪戶人家沒做過。”大老爺氣憤道,“咱們敗落了,這些人才敢欺到頭上來,哎!”
“如果老太太還在……”大太太歎氣道,她當了這幾天的家,才算真正領會到這當家的難處。
“大老爺,大太太,外麵來了宣旨的公公,請大老爺、大太太到前廳接旨。”一個小丫頭飛跑進來稟報道。
…………
齊府前廳 大老爺、大太太、二老爺、齊儒、大奶奶、齊儀、鄭好兒等人,包括齊儉,也被人一瘸一拐地扶著來了。眾人跪在地上,聽那宣旨的太監宣讀聖旨。
“以孝道治國,欺君之罪,罪無可恕,念在容氏撫養端怡親王子嗣有功,特此赦免……貶為庶民。特別恩典,允許容氏以超品國公夫人禮殯葬。”
那宣旨的太監讀完了聖旨,便立即離去。齊府眾人一片唏噓。
“老四竟然是端怡親王的兒子,”大太太又驚又喜,“咱們家,以後可有了依靠了。”
“沒想到,真沒想到。”齊儉也是滿臉的喜悅,“原來老四是這樣的身份,咱們家可是撿到寶了,這以後……”
“住口。”大老爺對大太太和齊儉斥道。
大老爺和二老爺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都長歎出聲。
原來,容氏是靠著齊攸的身世,才挽救了齊府,救回了他們的性命。他們也是在朝堂上浸淫多年的,有一點還是心知肚明的,容氏說出齊攸的身世,便是將齊攸的命運交到了皇上的手裏。就算樂觀地考慮,齊攸是生是死,各占一半幾率。而若仔細考量當年端怡親王的死,與其後這二十年朝廷的局勢,以及皇上漠然的態度,此舉等於是將齊攸推入了死局。
那天容氏從宮裏回來後的態度,很明白地說明了這一點。容氏的愧疚,猶豫,都是源於這種認知。
“咱們對皇家並沒有恩典,咱們一家欠了攸……,欠了親王世子的。”齊二老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