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收入”是近年來流傳度很廣的一個熱詞。對“灰色收入”這個詞,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和定義。從字麵上解讀,它是一個用來描述不正當收入的詞語,是一個比較溫和、比較中性的詞。也正是源於這種貌似溫和的心理暗示,往往會讓我們失去判斷。當所有的人都把眼睛盯在那個果上麵,往往會忽略事物形成的因,也就是“灰色收入”背後的“灰色生存”。中國人喜歡大紅大綠,唯獨不喜歡黑和灰,好像真有些怕見光或者見不得光的意思在裏麵。“灰色”其實不僅僅是一種生存狀態,它更多體現的是一種生存之道。如果一語概之,灰色生存就是遊離在合法與非法邊緣的一種狀態,它利用傳統的熟人社會,遊走於法律邊緣,使社會結構模糊混沌。
灰色生存的產生是因為權力機製的不完善,比如利用權力尋租、徇私舞弊、監管不嚴都會引發“灰色生存”的連鎖反應。如果說曆史是一場接一場的局,那麼在我們每個局中人的生存法典裏,你可以是謙謙君子,可以是俠肝義膽,但沒有人會完全排除“小人之心”。當一個人的生存空間遭到擠壓、排擠、威脅時,人就會自然而然地退守到本就無法逃遁的中性區域,這個區域通常是我們道德的灰色地帶。而深陷其中的人也由此陷入了陰陽交錯、善惡糾纏、人格分裂的無奈掙紮之中。
權力如刀,揮刀自宮——陳壽六的明星路:
造成明朝胥吏猛如虎的真正禍根,來自於元代。元代統治者由於不熟悉儒家文化,便大量雇傭胥吏治國,到了明初胥吏仍舊是螃蟹走路橫著來,國家經常發生胥吏毆打上司的例子。雖然說朱元璋對跟他理念不對路的文官采取了非常極端的方式,但對數量眾多的胥吏卻一直無可奈何。
朱元璋為了對付胥吏,創新了一種方法,這就是所謂的“旁入公門”。就我們今天看來,“旁入公門”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做法,他允許老百姓從小門衝進去綁架為非作歹的胥吏,直接送到京城法辦,且沿途官員不許攔截,不但不能攔截,還要做好相關的後勤保障。在朱元璋的支持下,大明帝國很快掀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群眾鬥胥吏的熱潮。
在朱元璋親自用口語化風格編寫的《大誥三編》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情。
常熟縣鄉民陳壽六本來隻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人,低眉順眼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如果不是因為下麵發生的事情,他也就悄無聲息地淹沒在曆史的深處。
這件事情的起因是陳壽六得罪了當地一個叫顧英的縣吏,於是遭到了顧英的迫害打擊。陳壽六家僅有的口糧和來年的種糧都被顧英的爪牙搜刮殆盡。
當然,縣吏顧英不隻是針對陳壽六一個人,他平時就橫行鄉裏,受他迫害的人不在少數。
他本來以為老實巴交的農民都是修煉過忍術的,很多事情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並不會翻起多大的浪。但是這一次他錯了,因為他遇上了自己的克星陳壽六。顧英點起的這把火憋在陳壽六胸中,燒得難受。終於有一天,陳壽六爆發了。爆發的陳壽六率領自己的弟弟和外甥一怒之下衝進了“旁入公門”的門,趁顧英喝得酩酊大醉,將其五花大綁捆了起來,連夜押送離開常熟縣,直奔京城而去。這事來得太突然,常熟縣的官吏們沒做出任何反應。
需要指出的是,陳壽六並不是一個沒有頭腦的莽夫,他是一個知法懂法的鄉民,他的所作所為也沒有僭越當時的法律。也就是說,陳壽六綁架縣吏顧英是按照國家頒發的正式章程在辦事。
這份正式章程的製定者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上朱元璋。
在臨行之前,陳壽六做了一件事。他讓鄉親們找來了朱元璋發布的反貪法律《大誥》,隨身攜帶以作護身符之用。因為按照朱元璋的聖諭,對持有《大誥》押送巧立名目、害民取財的地方貪官聯名赴京的普通民眾,各個關卡都要一路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