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形勢下,皇太極接過權柄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老子分出去的權力再給它收回來。皇太極不斷變換措施來調整共議國政體製,先從四大貝勒,再到“三尊佛”,最後才落實到一統獨尊的正題上來。直到天聰六年(公元1632年),皇太極才算將自己老子出的這道難題部分擺平。也就是說,直到這時候,他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權力之王(皇帝)。
崇德八年(公元1643年)八月初九,皇太極突然駕崩。和他的父親努爾哈赤一樣,由於其生前沒來得及立儲位確定接班人。後金曆經兩代都沒有確立汗位的傳承製度,這就為王權的歸屬留下了巨大的可供操作的空間。一邊是清太祖努爾哈赤的子弟(皇太極的兄弟輩),一邊是清太宗皇太極的皇子,兩大派係虎視眈眈,皇嗣成為權力架上最大的一塊肥肉,爭奪戰一觸即發。
參與權力的博弈雖然都是努爾哈赤的後世子孫,但一方是父輩的血親,一方是兄弟的血親。
我們先來分析父輩子弟,這一方的領袖人物是努爾哈赤的第十四子、睿親王多爾袞。他的支持力量主要是同母兄弟英親王阿齊格、豫親王多鐸。此時的多爾袞正值盛年,無論是在生理上還是個人權勢上,都是巔峰狀態。多爾袞參與權力角逐,不光有個人的先天優勢,還有更重要的曆史原因。努爾哈赤去世後,諸皇子爭奪汗位的餘波並未得到平息。努爾哈赤晚年將親統的兩黃旗的大部分各授予同母的三個幼子:阿濟格、多爾袞和多鐸。這種分配方案使得同母三兄弟的軍事力量占有很大的優勢,沒有任何其他兄弟可以與多爾袞集團的力量相抗衡。但反之,這也使得努爾哈赤其他的兒子們團結起來對抗三兄弟。皇太極繼位後首先奪取了鑲白旗,以自己的長子豪格為旗主。滿族是以黃色為尊,皇太極就將原來的正黃旗和鑲黃旗改旗號為鑲白旗和正白旗,而他所領的兩白旗就成了兩黃旗。
這樣一來,阿濟格領鑲白旗,多鐸領正白旗,成為八旗中實力最強的兩旗。多爾袞和他的同母兄弟對皇太極用兩白旗替換父汗留給他們的兩黃旗,乃至稱汗,都是非常不滿的。多爾袞兄弟也多次放出話,皇太極的汗位係“奪立”。這也就是說,在多爾袞一方看來,皇太極的皇權來路不正。皇太極的突然離世,給了他們重新理順皇權歸屬的借口和機會。阿濟格、多鐸等人趁機鼓動多爾袞奪回皇位繼承權。在多爾袞猶豫之際,多鐸說:“若不允,當立我!我名在太祖(宗)遺詔。”多爾袞的回答是:“肅親王(豪格,太宗長子)亦有名,不獨王也。”多鐸又說:“不立我,論長當立禮親王(代善、太祖次子)。”就在福臨即位的前一天,阿濟格、多鐸兩兄弟仍心有不甘,跪求多爾袞,一定要奪回本該屬於己方的天下神器。他們期待多爾袞能夠上位,這樣就可以抬高兩白旗的地位,釋放多年來被皇太極打壓的內心苦悶。
另外一派是以擁戴皇長子肅親王豪格的一方。這一方權力集團的構成主要以禮親王代善(太祖次子)、鄭親王濟爾哈朗及兩黃旗大臣為主。這些人相互串聯並立下盟誓,擁護豪格。維護兩黃旗的優勢,以此捍衛皇權的正統。豪格也四處放出風聲,“睿親王多爾袞病怏怏的,怎麼能夠繼承大統?”並拉攏一幫實力派,擴充自己的權力地盤。而代善、濟爾哈朗的明確支持,無疑使得整個天平倒向了豪格一方。兩黃旗大臣等又同心合力,誓死擁戴皇子為帝。一切看上去很美,似乎懸念並不大。
不到最後一刻,一切皆有可能。人們隻把眼睛盯向多爾袞和豪格。可他們卻忽略了參與這場權力博弈的第三支力量,那就是以孝莊文皇後牽頭的“五宮”博爾濟吉特氏集團,欲立幼子福臨,以維係其家族在權力結構中的顯赫地位。說到孝莊文皇後,在這裏簡單地說一下後金的外戚集團博爾濟吉特氏集團。對於作為政治同盟的後金和蒙古科爾沁部落來說,聯姻無疑是他們結成權力同盟最好的手段。說不定下一個後金的皇帝,將會是科爾沁首領的嫡親外孫,血緣關係向來是權力集團之間最為可靠的契約書。皇太極改國號大清,在後宮實行的是“五宮製”,當時的五宮嬪妃全部是來自於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