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見我心有旁騖,殺氣太重,便讓我們返回中原舉事,待真心悟道時再去遼東。於是我便急轉回來,四處遊曆,廣交豪傑,結納平民,創下了“太一教”一派,誌在抗金。如今中原一帶已有教徒萬人,與演山真人的“大道教”已是並駕齊驅。剛才見小扮武功卓絕,殺那惡少更顯英雄本色,不知可否與在下一同舉事?”
霍儀一聽,心中無比反感,自己雖非貪生怕死之輩,實希望早日收複中原,可是這抗金聽得實在太多了,不見朝廷三十年不發一兵,江湖豪傑組織的義軍都是隻說不做,有的直如匪類,戰則大敗,淮北人民仍舊在胡塵血淚裏生活。他對自己鐵衣教的抗金沒毫無信心,對眼前這個道士更不信任,於是冷冷說道:“我不會武功。”言畢,拂袖而去。
“小扮且慢走,”範致虛朗聲道,“人各有誌,不勉強小扮,今晚必有大盜前來,你我聯手拒敵,痛痛快快大幹一場如何?”
“咦?”霍儀聽了,不由停了腳步,道,“什麼今晚大盜必來?”
整個酒樓騷動起來,酒客聽說今晚有大盜來,不免心生怯意,隻是外麵大雨滂沱,天色已晚,另換住所實在不便。也有幾個膽小抑或身上有金銀財寶的幹脆冒雨跑了出去。更多的人是不以為意,這是臨安城內什麼蟊賊那麼大膽,敢在天子腳下搶掠財物,轉眼間,酒令聲又起。
範致虛拉霍儀坐下,倒了一杯酒,一字一頓地道:“今晚我們三人聯手拒敵。”
店主李鐵鈴從裏麵出來,拿著門閂要鎖大門,此時已是二更三點,這酒樓也該打烊了。這時,外麵飛快跑進來一個人,二十多歲,是個乞丐,霍儀一眼就認出那人,卻是丐幫弟子華鼎山。
華鼎山上次與病鮑子程璧登高比劍之際言說有事,飛身不見,難道事情已經辦完了,又回來找君子樓的晦氣?華鼎山見桌上有剩餘酒菜,抓起大吃起來,全然不看霍儀和李鐵鈴一眼。
那範致虛隻顧冷冷地盯著店主李鐵鈴,李鐵鈴目光和他一碰,馬上就避開了。霍儀也覺李鐵鈴今日神色不對,有些慌張,更有些鬼鬼祟祟,難不成是今天死了弟弟的緣故?
範致虛哈哈一笑道:“賊人已在窺探我們了。”店主李鐵鈴忙避過頭去,鑽進裏屋,仿佛知道,眼前這道士說的便正是他。
範致虛左手拉著小師弟王喆,右手拉著霍儀,在酒樓裏轉了幾圈,在樓角盛米破囤旁停住,大笑三聲:“鼠輩們死期到了!”
範致虛朗聲道:“今晚盜來,不可不防。大家自顧睡去,膽子大些的留下來看我等殺人!”酒樓裏的人立時熄了燈,關了房門躲在被窩裏發抖。那叫化華鼎山,渾然未覺,四處揀吃剩的雞腿來啃。
範致虛言畢,低聲對霍儀說:“這米囤下有洞,屋外另有洞口,乃店主勾結強人,在此劫掠財物。”霍儀心頭一動,那店主李鐵鈴為人老實忠善,如果真為範致虛所言,李鐵鈴必定身不由己,被逼無奈。
範致虛搬來一條長凳,坐在洞口,挑燈仗劍,屏息等待,劍光凜然,映照一室。
隻見那囤微微一動,自動向旁邊移開,裏麵本就沒有多少米,實是一個洞口的掩飾而已。霍儀和王喆不禁“咦”了一聲,這範致虛見識膽略真是非凡,一點沒有猜錯。
一道寒光閃過,裂帛一聲響,剛探出洞口的一顆頭顱被範致虛削落,滾在一邊,血濺五步。
“不要殺了!”李鐵鈴突然從房內走出來,大叫一聲,上前就撲範致虛。小道士王喆一把把他攔住,叫道:“你小子靠邊,等下我師哥才找你算帳呢。”李鐵鈴捂著胸口一陣氣苦,竟自再也說不上話來。
又是裂帛一聲響,又一顆人頭滾落一邊,兩個都是蒙麵大盜。
恰在此時,李鐵鈴的夫人劉萍搶到近前,提起一顆滿是鮮血的頭顱,伸手扯掉大盜臉上的紗巾,衝著霍儀道:“教主請看,這人你可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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