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傑明白了,這是把他當模特兒了,把他在太陽下邊幹農家活兒的模樣,當成了新穎的素材。可他答應她這麼做了嗎?她竟然還大叫大嚷的。神經病,傅傑在心裏罵了一句,不去理她,自顧把菜收拾起來,把膠皮管子接上水龍頭,開始澆水。這期間樓上的女孩兒的叫聲沒停過,一會兒說她一定會把他拍得很漂亮,能得獎,讓他也出風頭露臉;一會兒又說他實在是太笨,是真不明白這是好事,還是笨到了家了聽不懂她的話。剛才她都拍了好多張了,再拍一張又有什麼了不起……傅傑充耳不聞,這時他己經知道了這女孩兒是誰了,肯定是夫人所說的那個“小靈”,也就是夫人的女兒,本宅的小姐了。可他就是不願意滿足她,不是她拍了他在菜園子裏幹農家活兒讓他自卑惱火什麼的,而是她的語氣。她第一句話的最後四個字就讓他下定了決心不理會她
“再來一遍!”當他是什麼?!
幸好梁東華對他一點架子都沒有,在這四天裏,他第一次在臥室門前聽到的那種“首長”式的聲音語氣從來沒有對他使用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個與他素不相識的老人不僅對他隨和,而且很有些親近,不僅帶著他散步溜彎,出入飯店,還經常地和他聊些知心的話。
第二天的晚上,他們晚飯後回家,梁東華不進臥室,直接到了後院。兩個人一直伺弄小菜園子時,梁東華又說起了他自己的出身,農民,莊稼院的人,本就是土裏刨食兒吃的人,現在居然對農家活兒一竅不通了,真是忘本……說到後來,他告訴傅傑他本來叫梁滿倉來著,好口彩吧?可也真他媽的土……傅傑和他一起笑了起來,在那一瞬間,傅傑真的覺得就像是又回到了康平老家,和一個大田地裏幹活兒的老農隨便聊天一樣的自在隨意。
可第三天,傅傑就見識了一次梁東華認真的神色。僅僅是認真而己,並沒有對他發脾氣,但傅傑有記性,他記住了,那件事絕對不許做,不能做。
那是第三天的下午,午飯後梁東華在前院裏,坐在白玉欄杆上搖大蒲扇。傅傑一個人沒事,想了想,拿了掃帚拖布進臥室打掃,四下裏都小心仔細地清理過後,他覺得唯一的衛生死角就是梁東華那張巨大的床的下麵了。
梁東華的大床不僅大,而且非常的低,床麵下不是那種可以儲物的櫃式的床體,而是四個床腿支地空心的。平時特製的大床單一直拖到了地麵上,床底是什麼完全看不到。傅傑決定把床單拉起來,把下麵也掃幹淨。為此他不惜爬進床底下,灰頭土臉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