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大人的這番言語,倒不失為父子情深。隻是我若聽從了司空大人的話,豈不是……豈不是陷在了他們曹家的爭奪之中?不,我決不能陷在他們曹家的爭奪之中。否則,我將無法保持心中的那份安靜……甄宓的心緒又紛亂起來。
“宓兒,你要相信,在關乎曹家大業的承襲之事上,我絕不會以私心喜惡來作定奪。不論是丕兒還是植兒,我都一樣看重,決無偏袒。”曹操見甄宓不做聲,忙又說道。
“司空大人好像還有一件事沒有吩咐吧?”甄宓問道。她忽然感到有一種沉重無比的力量壓了過來,使她無法在亭中待下去。
“這第三件事,十分要緊。倉舒早亡,未及婚配。我不願倉舒一個人待在地府中。聽說你兄長有一個女兒未及十歲,便已去世。我想讓甄氏亡女與倉舒合葬,也算是為倉舒盡了一番心意。”
“司空大人這番話,應該告訴我的兄長。”
“我不願見你甄家的人。或許是上天讓甄家的福運都落到了你一人身上,使你的幾位兄長才智太過平庸,為官又貪求無厭,缺失甚多。如果是旁人,我早就將他們治了重罪。可是我不想讓你為此憂心,對他們的缺失也就容忍了。但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讓你的兄長擔當朝中重任,隻會給他們一些十分榮耀的虛銜。讓甄氏之女與倉舒合葬,其實是給你的兄長加上虛銜找到一個合適的名目。我的這番苦心,你應該明白。”
我當然明白。如果我不對司空大人的關切感激涕零,如果我竟敢違背司空大人的意願,甄家的人就將受到最嚴厲的處罰!甄宓心中冰冷,臉上卻罕見地露出了笑意:“司空大人的好意,我全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曹操說著,手中的羽扇向亭外揮了一下。
甄宓彎腰行了一禮,向亭外退去--
司空大人啊司空大人,其實你費了這麼多苦心,無非是讓我順從你的意願活下去罷了。在你麵前,我連桃花夫人也做不到,桃花夫人還能使心中保持一份安靜,哪怕那是死水一樣的安靜呢。可是我卻不能,我必須聽從你的吩咐。我必須成為曹丕的賢妻,必須成為曹植的賢嫂,必須成為你想看到的那個樣子……我活在世上,隻是為了曹家而活。我的身體,我的心,也必須完完全全屬於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