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皇後在金水橋邊釣魚之事是假的,等皇上來談談心才是真的。
皇後前後醞釀了很久,也回憶了很多:皇上青年時期,特別喜歡打獵,而今老了,牙齒都已經掉了幾個啦,總不能約他再去叱吒風雲地打獵去,叫皇上到後宮來聽歌點戲吧?那已經是老調重彈了。再說,皇上這陣子心緒很亂,他哪裏還有那個雅興去聽戲喲!最後,還是皇上身邊的小順子出了個新花招,讓皇上到後宮的禦花園來釣魚。
皇後本身不喜愛釣魚,可她為了見皇上,讓太監們事先給她捉來魚,擺放在眼前的壇壇罐罐裏,單等那皇上來了,激發皇上釣魚的興致!
還好,皇上看了皇後身邊“釣“上來的那些姿態各異的魚兒,戲嬉在各種精巧、雅致的器皿中遊來遊去,臉上果真湧起微笑,他接過秀兒給他掛好魚餌的漁竿,“涮”地一下,就拋向了金水河中。
金水河裏的魚,大都是太監們從鄉間魚塘裏買來放進去的,為了等皇上來垂釣,已經數日沒有喂食了,皇上手中的魚餌甩進池水中,還沒等魚釣蕩起的漣漪退去,就有魚兒打著水花遊過來。
一旁的皇後,原本是想借皇上垂釣的空當,勸勸皇上,人老了,連皇兒們都攏不住了,應該名正言順的立下太子,以定天下!省得空下太子的位置,讓眾阿哥們刀光劍影地互相殘殺。
可皇後的一腔話,還沒有啟齒,那池中饑餓的魚們,已咬住皇上手中的誘餌。頃刻間,就看浮動的水麵上,皇上垂下的那尾雁翎漁漂兒,被水中爭食的魚們浮浮搖搖地扯進水中。候在一旁的秀兒,歡快地拍著一雙白如鴿翼的玉手,提醒著皇上:“咬釣啦,萬歲爺,魚兒咬釣啦!”
皇上也感覺到手中的漁竿有了扯動,但他沒像秀兒那樣歡欣鼓舞。皇上的喜悅,隻流露在眉眼間,那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歡喜。而那種歡喜,在皇上的臉上,已是很久沒有出現了。這或許就是皇後要讓皇上來垂釣的真實用意。皇後也想讓皇上開心哩。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皇上釣上來的,不是一條令人驚喜的魚,而是一隻汙穢的老王八。
那隻王八大如盤口,背黑如焦炭,肚皮白如雪團,出水以後,它四肢不停地在空中搖動,如同撥浪鼓一般旋轉著。立在岸邊的的秀兒、小順子,還有坐在皇上身邊的皇後,都為皇上釣上一隻王八,而沉默不言。
康熙爺也感到釣上一隻王八不吉祥,正要用力將那隻王八甩到岸上的草叢中或是身後的假山裏去,可就在他用力甩竿時,那隻懸在半空中的老王八,忽而脫釣,“撲通”一聲,跌入水池,隨潛入水底。
康熙爺隨之一愣!他想不明白:那麼多魚圍上他的魚釣,他怎麼偏偏釣上一隻王八?眼看就要把它甩上岸邊了,它怎麼又脫釣跑了呢?身旁的皇後看得仔細,猛不丁地冒出一句:“老了,咬不住釣了,沒準牙齒都掉光了!”
這話,看似說那隻落水的王八。實則,皇後是在勸說皇上,人老了,不中用了。康熙爺自然明白皇後的意思。但,康熙帝並沒有言語。
可那個伺候在一旁的秀兒,聽皇後戲說那隻王八“老了,咬不住釣了,沒準牙齒都掉光了!”感到十分有趣,“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那一笑,恰好被康熙爺聽到。在康熙爺看來,那丫頭的笑聲,是幫著皇後來奚落他的。當下,康熙冷下臉來,重重地扔下手中的漁竿,怒不可竭地大吼一聲:“大膽!”隨起身,甩袖而去。旁邊兩個太監,看秀兒惹怒了皇上,相互對了對眼神,沒等康熙爺走出後宮的禦花園,便打了個手勢,把秀兒叫過來,捂住她嘴巴,掐緊其脖子,活活給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