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終歸是皇帝啊。如此霸道的話，他亦是在告訴她，她現在喜歡的人，隻有他，也必須是他了。
其實，為何不呢？
她現在是皇帝的女人，這不過是她以後都會強迫自己去做的事情。為了爹，為了沐家，她不會做令他不高興的事情。
垂眉，她輕聲道：“沒有。”
楚宣珩笑開，滿意地撤了手，拉住她的小手，走向內室。
“皇……皇上？”沐綰雲緊張地開口。
“嗯？”他俊眉微皺，回眸看著她。
低了頭，她小聲道：“不必……不必喝合巹酒麼？”她聽人家說，新婚之夜，夫妻都是要喝合巹酒的，以示百年好合，白首偕老。從今往後，她便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夫，她的天。她會努力忘記以前的種種，隻想好好做他的妃子。
“合巹酒？”男子眉頭蹙得更深了，愣了片刻，卻又笑逐顏開，有趣的女人。她還以為是民間的嫁娶？
在宮裏，隻有皇後才能與皇帝同飲合巹酒。
楚宣珩卻沒有點破，回身，正視著她，須臾，突然朝外頭大聲道：“來人，上酒！”不過一杯酒而已，他便陪了又如何？
酒水端上來了，沐綰雲伸手端起一杯，遲疑了下，準備送至嘴邊，卻被楚宣珩攔住。他皺眉道：“手伸過來。”
沐綰雲訝然，頓了下，才把手伸過去。
他卻搖頭：“端了酒的手伸過來。”
驚訝地抬頭看著麵前的男子，見他衝自己點點頭，才緩緩將手伸過去。卻在同一時間，楚宣珩的手伸過來，手臂纏繞上她的，酒杯輕碰觸至薄唇，輕笑：“就是這樣。”
沐綰雲的臉沒來由地染起一片緋色，心跳動得厲害。小心地將手伸近，櫻唇沾上酒水，不是很辣。看來太監是取了柔和的酒來。她才想著，見楚宣珩已經喝盡，彼時也不多想，急急飲了。
將杯子放下，楚宣珩又道：“可還要再來一杯？”
沐綰雲一驚，再來一杯？她可從未聽過合巹酒還要飲第二杯的。莫非是傳聞有誤麼？未曾抬眸，隻道：“皇上還要喝麼？”
楚宣珩輕笑一聲，說道：“朕不勝酒力。”說著，自顧自朝內室走去。
沐綰雲遲疑了下，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跟了上去。
招呼她過去，摟過她的腰躺下，楚宣珩輕閉了眼睛。
沐綰雲緊張地縮在他懷裏，一動都不敢動。隔了許久，才怯怯地問：“皇上，奴婢給您寬衣？”
“往後在朕麵前，你該自稱‘臣妾’。”他未睜眼，又補上一句，“私下無人處，便稱‘雲兒’即可。”
“是。”咬唇應著。
又躺了會兒，沐綰雲甚至快要睡著了，感覺身邊之人突然翻身，薄唇印上她的。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楚宣珩沒有說話，隻是睜著眼睛瞧著她。
他的吻，不輕也不重，他的眸中，默然一片。
他心裏，愛著誰？那世人口中的德妃娘娘？
這些，沐綰雲都不知道。心裏喟歎一聲，她也管不了。輕閉上眼睛，卻聽楚宣珩突然道：“看著朕。”
嚇了一跳，又慌忙睜開。
底下女子怯怯的樣子，我見猶憐。
她的眼睛，令他思念泛濫。
端是看著，也好……
*
子韻跟隨著其他的太監宮女一起侯在外頭，裏頭瑣碎的聲音漸漸回歸平靜。睡下了麼？子韻在心裏問著，不知道沐綰雲對著楚宣珩究竟是什麼感覺？
嗬，帝王本無情。
之前她剛進宮的時候，聽聞他深愛著德妃，那個喚做朝歌的女子。可是，又怎樣呢？他還是所愛上了自己，不管她是什麼身份，女子也好，太監也好。
那麼現在呢？躺在他身邊的，又是另外的女子了。
冷笑一聲，悄然退後了幾步，誰也沒有注意到她。轉身朝外頭跑去，如風說的對，世上負心的男子就該得到報應的！
一口氣跑了很久，停下來的時候，突然瞧見了眼前高大的合歡。微微一怔，已經步入初冬了，周圍一派蕭瑟的感覺。
緩步上前，伸手撫過樹幹，指腹掠過那粗糙的皮膚，微微有些刺痛，她卻不知為何，突然淚滿盈眶。
喉嚨堵得厲害，想哭，又哭不出來，隻是眼淚無聲地流淌著。
無邊的難過，一下子湧上心頭。
“小蹄子！”忽然，一人罵著過來，伸手擰了子韻的手臂一把，怒道，“讓你給娘娘端茶進去，還愣在這裏做什麼？”
子韻吃痛地輕呼一聲，知道她是認錯了人。才要說話，便已經被推著走，那老嬤嬤又罵道：“怎麼，還打不得你了？裝可憐給誰瞧呢？還不快進去！”
抬手欲還手，斜眼瞧見不遠處有一隊侍衛巡邏過來，子韻咬咬牙，不情願地收了手。
嬤嬤推著她進去，將茶具塞到子韻手裏，催促著：“還不快給娘娘送進去！”
子韻才想起，這裏是李菲兒的越秀宮。
李菲兒……
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呢！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沒了，對了，還冤枉是她下的手呢！嗬嗬，真是諷刺！
楚宣珩呢？把她一個人丟在越秀宮便是不聞不問了。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茶壺，子韻突然間不想這麼快離開了，進去看看她也無妨。
行至門口，抬手輕叩了門，低聲道：“娘娘，奴才……奴婢給您送茶來。”心驚不已，幸虧自己改口快！嗬，還以為自己是個小太監麼？
隔離好一會兒，才聽李菲兒的聲音傳出來：“進來吧。”
“是。”她應了聲，輕聲推開門進去。
將東西小心地擱在桌上，倒了茶水過去遞給李菲兒，她斜睨了她一眼，黛眉微皺：“你是哪個宮裏的？”
子韻怔了下，低頭道：“回娘娘，奴婢是慶穎宮的。”
“慶穎宮？”李菲兒的眸中似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光，嘴角牽笑道，“原來是雲昭容宮裏的。”
“是。”
子韻輕輕應了聲，卻聽李菲兒又道：“是嬤嬤眼睛不好使了，定又是認錯了人。罷了，你回去吧。”她揮手示意子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