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沒有抬頭,從容地道:“皇上又想冤枉臣妾麼?既然皇上如此,倒不如殺了臣妾,也一了百了。”
“你!”楚宣珩未曾想她竟然會如此態度,怒道,“你別以為朕那時不殺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皇上現在仍然不會殺臣妾,隻因皇上以為,公主在臣妾手上。”她現在倒真希望餘姚在她手上,她想看看這個男人的心,究竟有多狠。
他終於大步上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眸子染火,緊緊鎖住她,道:“朕不是以為,是確信!”
她苦笑:“皇上冤枉臣妾一次,便也夠了。”
“朕何時冤枉過你!”不想與她糾纏,隻道,“把餘姚交出來,朕饒你不死!”
李菲兒卻沒有回答,看著麵前的男子,眸中泛起一層水樣的東西,默然地開口:“皇上太過偏心,所以自然以為臣妾什麼都是不好的。”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楚宣珩有些迷惑。卻隻一瞬,他又笑:“你以為朕會如此輕易放過你?”
她卻沒有畏懼之色,卻是緩聲道:“皇上,您曾是臣妾的天。”曾經……
而現在,早已不是了。
既然這個男人如此不相信自己,她李菲兒也不是那種很傻很傻的女子。
楚宣珩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不怕死,正要發怒,聽外頭有人道:“皇上,宮裏飛來一隻信鴿。”
微怔了下,他沉聲道:“拿進來!”
太監小心翼翼地進門,將信鴿遞上前,楚宣珩瞧了一眼,果然在信鴿的腳上綁著一個小竹筒。放開李菲兒,取出紙條,寫著:
今夜酉時,城西半坡,單身赴會。
李菲兒隔得近,一眼便瞧見了全部。心下震驚,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敢如此大膽,他怎麼就能認定楚宣珩會單獨赴約?畢竟他是大月的天子,他的安危如何能這般草率?
楚宣珩臉色鬱沉,大聲道:“來人,將李菲兒軟禁在越秀宮,好生看著!”
語畢,冷哼一聲,大步朝外頭走去。
李菲兒卻沒有驚慌的樣子,頹然一笑,轉身行至案邊,換紙,執筆……
*
天色漸暗,遠處的雲彩將宮牆染上一抹淡淡的紅,卻仿佛勾人心智。今夜,注定不安。
宮門,進進出出,急切的,是馬蹄聲,急切的,又是誰的心?
如風負手而立,目光瞧向遠處,一片炯然。
“嗖”的一下,人影閃至他身邊,低首道:“主子,來了兩人。”
“哦?”他挑眉,那麼另一人,是誰?他忽然淺笑,轉身行至餘姚麵前,伸手捏起她的下顎,低聲道,“你說,你那皇兄還帶了誰來?”
楚宣珩帶了誰,如風想不透。鐺兒亦是。
連著餘姚也撐大了眼睛,兩人,會是誰?
見著餘姚也一副訝然的神色,如風鬆開了鉗製住她的手,回身,冷寂地看著前方。
“你究竟是誰?”這個問題,餘姚已經不止一次問過,他都不曾回答。
這一次,他卻道:“待你皇兄來了,自然也便知道了。”
餘姚心下一驚,聽他的口吻,莫非皇兄還認識他麼?
人漸漸地近了,如風單是好奇,他明明說過單身赴會的,楚宣珩要帶人也就罷了,如何還帶得這般光明正大?
帶來人近了,在場之人皆訝然!
子韻不自覺地抓緊了靳非墨的手,怎麼……怎麼會是如風!目光看向他身邊的女子,那是——鐺兒!
倒吸一口冷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靳非墨在看向如風的時候,眸子一緊,這個男人,他到底想做什麼?看見鐺兒,他倒沒有多少驚訝,隻因他一直懷疑,鐺兒不過是詐死。
如風驚得半退了一步,脫口道:“怎麼會是你們!”
鐺兒自也是驚訝異常,怔怔地瞧著,忘記了說話。
靳非墨道:“你們想做什麼?”
想必現在楚宣珩應該在半坡撲了空,是他們在中途換掉了信鴿腳上的紙條。餘姚是他疼愛的妹妹,不救,他於心不忍。可是要他單身赴會,又萬萬不會是個好主意。
餘姚撐大了雙瞳看向麵前的兩人,此時,子韻臉上的麵具已經拿掉。露出的是女子清秀的麵容,原來她著了女裝,真的很好看……
可是,她身邊的,不是小靳子麼?
他們一個個……都掩藏得那麼好——
她的心底,不知是恨意,還是傷懷……
子韻的目光與她相觸,心,忽然就疼了。她沒有開口喚她,亦不知究竟該如何開口。
眼淚忽然無聲地流下,不是皇兄,她該是欣慰的。隻是,為何會是她?餘姚默默低下頭,見了,傷心,不見,也傷。
嗬,究竟何時才是個頭呢?
如風忽然抽身,將餘姚拉起,扣在懷裏,怒道:“楚宣珩呢!”
“嗯。”好大的力氣,女子疼得皺起了眉頭。
“住手!”子韻突然脫口喊道。
“楚宣珩呢!”他又問,言語飲恨。
直直地看著他,輕輕掙開靳非墨的手,子韻朝前走了幾步,痛心地道:“如風,究竟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