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傷著麼?”見她搖頭,靳非墨又忍不住問。
“我沒事。”她知道,隻有她開了口,他才會放心。
嘴角笑著,望著女子滿是血漬的小臉,眸中的神色忽然又黯淡了下去。
子韻心下微驚,扶住他問:“難受麼?”
搖搖頭,又搖搖頭。
將他的身體按下,躺好,子韻突然道:“休息一晚,我們明日起程去孤山。”她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再處理了,如風騙了她,甚至利用她。嗬,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她隻是後悔現在才知道,靳非墨為了她付出了這麼多!
他身上的毒,亦是為了她才耽擱了這麼久!
聽聞她說要去孤山,靳非墨渾身狠狠一震,急著開口拒絕:“不行!”
“為何?”子韻訝然,他不要命了麼?既然他師父手中有解藥,為何他不願回去?
男子垂下眼眸,半晌,才道:“我和師父之間有約定,一旦我的大仇報了,便不會再回孤山去。”
他的話音才落,便聽子韻喝道:“你騙我!”他以為她很笨麼?既然有這樣的約定,又為何要在他身上下毒?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的!
“我沒有騙你。”抓著她的手微緊,“總之,就是別去!”
“墨!”她隱隱有些生氣,她是想救他的,可是他卻這麼不領情!
靳非墨突然抬眸,定定地看著她,微笑著道:“我喜歡,和你一起,無論哪裏,都沒有關係。”所以,他不要回去。
“墨!”她氣極,他說的什麼話?為何,她覺得難過。為何,她覺得他是在放棄了自己?抓著他的手道,“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
“那你喜歡我說什麼?”他仰著臉問,蒼白裏透著虛弱,忽然又自嘲地笑。罷了罷了,反正,她又不喜歡自己。
子韻愣了許久,咬牙道:“那便跟我回唐家堡。”太君她,一定會有辦法的,唐門之毒甲天下,所以,一定會有辦法的。
唐雲恰巧推門進來,聞言,微怔,開口道:“少主,不必回唐門,太君早已經瞧過靳公子身上毒了。”他過來,將手中的臉盆擱在桌上,又將手深入內,打濕了棉巾遞給子韻。
子韻隻呆呆地望著他,忘記了伸手。
唐雲的話是什麼意思?太君已經瞧過……
那麼——
回眸,探上靳非墨的臉,太君也沒有辦法麼?她突然想起那時候在唐家堡,太君頻繁地出入廂房,她一直以為是因為沐綰雲喜歡靳非墨的事,沒想到,竟是因為這樣麼?
見靳非墨的臉色一變,卻是不說一句話。
“少主?”
“啊。”子韻抽神,見唐雲怔怔地看著她,拿著棉巾的手有些尷尬地空捶著。
伸手接過,便聽唐雲道:“少主先擦把臉吧。”她如此狼狽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瞧見,竟有些心驚。看來少主對靳非墨,並不是沒有感覺的嗬!否則,又如何會是這樣的表情?
子韻的纖手撫上臉頰,才知臉上髒了一片,抖開棉巾胡亂擦了一把。
唐雲接過她手上的棉巾,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瓷瓶,遞給子韻道:“少主,這是上好的金瘡藥,給靳公子的傷處敷上吧。”
子韻驚詫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唐雲如此細心,出去這麼久,竟還買了金瘡藥。點頭道謝,小心地撕開衣袖,又用沾濕的棉巾輕輕擦拭著傷口。旁邊的血都已經半幹涸了。
靳非墨沒有看她,隻將臉轉向裏側,他早已經痛得麻木了。比起毒發的痛,手臂上的傷根本算不得什麼。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子韻突然開口問:“唐雲,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唐雲道:“太君擔心少主,亦是不十分信任如風公子,故而派屬下悄悄跟來,並且叮囑屬下隻暗中保護。”
心頭一暖,原來是太君……
她歎了一口氣道:“是我讓太君費心了。”
唐雲一驚,忙搖頭道:“少主說的哪裏話?你沒事,太君才會放心。”他看了靳非墨一眼,低聲道,“屬下隻是未曾想到,靳公子居然也會跟隨著少主出來。”
倒著金瘡藥的手微顫,而靳非墨手臂上的肌肉亦是一陣收縮,兩人皆微怔。
唐雲突然道:“屬下……去外頭守著。”語畢,也不待子韻開口,轉身便走了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子韻沉默了,那日他說瞧見如風與一個女人在一起,想來,便是鐺兒吧?隻是當時的自己,太過信任如風了,所以,便沒有懷疑。
一直到為靳非墨包紮完,他都不曾哼過一聲。
忽然想起那時,他的臉受了傷,他定要拉著她為他上藥,大喊大叫著痛。可是,現在,他傷得如此重,卻是不吭聲了。
氣氛有些沉沉的,子韻忍不住道:“疼就叫出來吧,你以前……很會叫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