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宜的腳步頓了頓,像是吸氣又像是呼氣,然後抬腿過去,在櫃子前蹲下身。
一隻膝蓋抵在地上,她猶豫著。
指尖輕輕蹭過女人環抱自己的手臂。
“池柳……”
-
走在一片沼澤地上。
往前一步,便陷進去一寸。
四周都是看不清的濃霧,環繞著,纏繞著。
死一般寂靜,連呼吸聲也聽不見。
更可怕的是陷進沼澤地的聲音也沒有。
於是就這樣,不知是在前進還是在原地踏步,終於陷入了半個身體。
池柳抬頭望上看,天空是一張大大的人臉。
一半是錢盛美,一半是傅江。
已經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但她還要往前,要一直往前。
可是為了什麼,她不知道。
好冷啊。
濃霧裏似乎有毒,她的神經越來越麻痹,感官也變得遲鈍。
手和腳的存在都變得薄弱,緊接著就是頭和腰。
有人在喊她。
傅小姐。
傅柳。
小柳。
都不是她。
哦,沒有人喊她。
“咳咳——”
沼澤蓋住了脖子,將呼吸席卷而離。
隻得被迫抬高頭,仰望那張拚湊起來的眉眼。
沒有星星。她想。
所以才這麼黑。
池柳。
有人在喊她。
猛然,天空被人從拚湊起來的人臉中央撕開。
她看到了一張漂亮至極的臉。
那張臉開口了,喊她:“池柳……”
呼吸在一瞬間被歸還,女人猛然清醒,所有的感覺重歸身體,聽覺也慢慢恢複。
女人的手很冷,冷得讓人感覺那不是一個活人能擁有的體溫。
傅止宜默默朝她靠近一些,說:“我給你帶了禮物。”
她的肩膀顫抖了一下。
女生把包裝精致的禮盒往她手邊放了放,問她:“你要自己打開嗎?”
“……”池柳的指尖似乎縮了縮。
“那我來打開吧。”
“你來幹什麼?”許久未說話的嗓子有些幹澀。
按在禮盒上的手指頓了下,傅止宜垂垂眼,小心地拆著包裝。
“他們找不到你。”所以讓我來了。
“……”女人沒再說話,但垂在臂彎裏的頭一直沒有抬起。
櫃子很小,她不知道在裏麵縮了多久。
女生抬眸看到她散落在頸邊的碎發,白得發顫的皮膚下是緩慢流淌的血液。
她靠過去,挨著櫃子坐下,和女人的距離拉近到隻剩幾厘米。
禮盒被拆開,彩紙完整地被放在一邊,一隻巴掌大小的禮盒顯露出來。
傅止宜輕聲:“真的不看看嗎?”
她很少請求些什麼。
但此刻的語氣卻含著懇切的請求。
“為什麼要送我禮物?現在,你不該讓我出去結婚嗎?”
“……我不想騙你,這是新婚禮物。”
女人笑了聲:“那就婚禮後再給我。”
婚禮。
婚禮已經結束了。
傅止宜沒說話,隻執著地把禮盒貼著她的手背。
她說:“這裏好冷。”
因為池柳的身體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