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著一個用特殊材料編成的暗黑色網兜也溜了下去。
這時,我突然放開了他的身體,猛地站起來,大步向山下狂奔,一邊跑一邊叫著:“快放下石蛋,離得遠遠的,誰也不要去碰它!”
“你們就不怕把裏麵的石卵也一塊炸開了,那是什麼東西還不知道,要是揮發性很強怎麼辦?”
黃老師呆了呆,然後伸手指了指牆角一排花,聲音冰冷地說:“就那些!”然後蹲下身子,自顧自地忙活起來。
我向劉正看了一眼,劉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不,去翠山!”
龔老吆喝道:“好,大夥都退到五十米以外,準備引爆!”
前麵說過,這山並不高,我們一路直上,也就二十多分鍾的時間,就已經接近山頂。這時,又聽到轟的一聲悶響。腳下震動得更加劇烈,好像突然發生了七級大地震一樣。頭頂上一股濃煙化作扭曲的長條形狀,向空中射出,又緩緩地彌散開來。
劉正點點頭,又問:“那麼,那張照片說明什麼呢?”
我變得啞口無言,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如果不能將石蛋從洞裏弄出來,確實是很難用儀器對它的“身份”進行確認,但是,我總覺得這樣做有點魯莽。於是隻好走過去看看再說。
我們向一位店主打聽市場管理處的位置,她向我們指了指,說:“直著走,出了大棚,那裏有一座兩層小樓就是了!”
我轉過了頭去看那個窄洞,洞口垂著一根粗索,好幾個人在上麵拽著。
畢主任連連搖手,道:“這才哪到哪啊?差遠了,其實李老師給我們市場做了巨大的貢獻,他所接待的參觀團和外地客商多了。就因為他知識淵博,對花卉研究很深,有許多客商都是他拉來留住的。也奇怪了,我們業務員好不容易跑了客戶,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花了多少……力氣,有時候都留不住,但李老師就給人家說說花卉知識,這筆生意就成了!”
我迎麵瞥了她一眼,這時她已經將頭發束在了腦後,一張白皙的臉頰呈現在眼前。我心裏暗道:怪不得大清早的就從裏麵插著門,原來是有幾分姿色!
“說起這個來,我還真想起來了,他不但懂,而且很老道。我們市場裏經常有人頭疼腦熱的,他就給人開幾副中藥喝喝,真是立竿見影,比打吊瓶還有效。我有時候都懷疑他以前是不是醫生出身的?還有,像我們這些經常跟花卉打交道的人,呼吸道都有點敏感,經常咳嗽什麼的,李老師自己配了一副藥,還別說,隻要是你稍微有點不適,服上一副,立即就好了!我們背地裏都叫他李神醫,這名字他知道了以後也隻是笑笑,挺和藹的一個老頭。”
畢主任有意無意地瞧了一眼那女子,又緩緩地將頭轉到了一邊,等她出去之後,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道:“李默然!想起來了,以前是我們市場裏的高級顧問,好像三年前已經不在了!”
“那麼,李默然是因為整天和柴胡呆在一塊兒才感染了這種病毒?”
不一會兒,粗索動了動,上麵的人開始往上拉扯,一名全副武裝的爆破人員緩緩地從洞裏爬了上來。
我緩緩道:“或者,他還有可能親口嚐過,如果說一個敬業的植物學家能夠不畏安危親口分辨植物的成分,這個我一點也不感到驚奇!古時候不就有神農嚐百草的傳說嗎?”
柴胡是根係發達的中草藥,其實它的主要藥用價值都包含在根中,所以我們費了很大的勁才將這株碩大的柴胡挖出來。又找了一個大的密封袋將它裝上,便告辭了花卉市場,臨行還借了他一把小鐵鍁帶著——雖然這可能有點違反警民條例,但我不是警察也不用管這些。
我指著照片上的人問道:“畢主任,這位齊思農教授是什麼來曆?”
那名爆破員說:“石頭真硬,這麼大的量,才剝離了三分之一不到,不過,我這次爆破洞打得深,量也加了一倍,看來能行!”
那名警察又敬了個禮,答應了一聲是。劉正又開動了汽車。
“局長放心,一切正常!”
劉正看我右手不方便,就接過來鐵鍁,動手挖起來。
我微微沉吟,笑著說:“畢主任,這張照片我想借用一下,等用完馬上給你送回來,行嗎?”
畢主任趕緊道:“一張老照片,您盡管拿去用,還送什麼送!”
她說的沒錯,大棚後麵確實起著一座兩層小樓,小樓上懸掛著一塊霓虹燈招牌,雖然沒有點亮,但那巨大的字卻表明了這地方的功能——紫金香花卉大市場管委會!
到了翠山腳下,車子還是停在離昨天晚上事發地點不遠的地方。我們下了車,看到田地裏許多雜亂的腳印和汽油流溢的痕跡,地麵上還有許多碎裂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玻璃,都不禁歎了口氣。
我仔細看時,才辨認出那是地質院的胡瘦子,於是問道:“胡教授,這是在幹嘛?”
我和劉正剛轉過身準備下山,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大聲叫著兩個名字,聲音惶急。我心裏一沉,忙回頭看去。
畢主任為難道:“有倒是有,不過都存到了資料室裏,得好好找找,恐怕也不全了!”
又等了兩三分鍾,大家站起身來,慢慢地靠近了石縫。由於離的較近,石室頂上的石頭被震塌下去一塊,將整個石室的地麵壓得一片狼藉。
看得出,這些植物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管理,生得雜亂無章,花叢中還夾雜著許多青草。可是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出李默然所培育出的確實是良種。
我心裏暗暗發緊,不知道那枚圓溜溜的石蛋現在被炸成了什麼樣子,想要湊近了看看,卻被滿身爆破裝束的人員擋在外麵。
門被呼的一聲打開,中年人很熱情地招呼我們進去,向一邊低著頭拖地的年輕女子道:“小璐,你別打掃了,先去給劉局兩位貴客倒水!”
我微感詫異,不禁問道:“這是什麼花?”
我知道他為何中間停了停,因為他想說的應該是花了多少錢,誰都知道所謂的花錢無外乎就是請客送禮這些套路,雖然這在商業上很正常,但說到底還是賄賂。麵對公安局長,說這句話就有點不妥,因此臨時改了口。不過這不是我所好奇的事情,我現在好奇的是:“畢主任,現在那些照片還有嗎?能不能拿給我看看?”
我剛想問劉正這是怎麼回事,突然明白過來。昨夜的驚險遭遇又一幕幕地在腦海中緩緩閃過,兩根折斷的手指在汽車輕微的顛簸中隱隱作痛。
他剛挖開了一個小洞,就聽到遠遠的有人叫道:“閃開了,大家都閃得遠遠的!”聽那聲音好像從山頂傳來,我不禁抬頭看去,心裏疑惑,不知道這些人在山頂上搞什麼名堂。
我笑著說:“看來李默然沒少接待外賓啊?”
畢主任凝神想了想,道:“他可是咱們市裏的醫藥學專家,當年和李老師關係很好,不過四年前就已經逝世了!”
那名拿著儀器的人揮了揮手,另外一名爆破人員戴上裝有氧氣的麵罩,腰裏拴上一根繩子,輕輕溜了下去。
車子穩穩地行駛在通往清明鎮的大路上,不一會兒就出了市區,兩邊綠油油的田野不停地倒退著,現在雖然是九月份,快到了莊稼收獲的季節,但這時反而是農民最清閑的時候,一路上也沒有碰到一個在田地裏勞作的人。
按照她的指點,我們直奔管理處。大約走了兩三分鍾,終於出了彌漫著花香的大棚。我長長地透了口氣,雖然花是好東西,可是置身混拌著各類濃鬱芬芳的花香中,也不禁有點透不過氣來。
我走近去看,那張照片是十幾個人的合影,下麵寫著:2001年××市專家來紫金香花卉市場參觀交流留念。其中中間站著一位身材瘦削的老者,表情微笑,麵容和藹,正是李默然!
“那麼,他是怎樣一個人呢?”我又問。
畢主任一邊掏煙讓我們一邊說:“劉局,以前光在電視上見過您,沒想到今天您能大駕光臨,這可真使我們市場蓬蓽生輝啊!您有什麼要求,盡管吩咐!”
話談到這裏,我感覺實在沒什麼好問的了,雖然他的話證明了我的一些推斷,但是對於白楓所提出的疑問還是沒有什麼幫助,無法搞清楚李默然提前發病的原因。心中不禁有些失落,眼神散漫地在這間辦公室裏飄著。
胡瘦子拿著一張畫著石蛋和窄洞的草圖指著說:“你放心,異先生,這個我們已經計算好了!你看,石卵大約有一尺的直徑,而那條窄洞有九十公分,我們完全可以不全部炸開,裏麵留上一層,然後將它拖出來就行了!我們想了很長時間,隻有這個辦法最穩妥,要不然怎麼測試它的成分?儀器也進不去啊!”
“還有!”我繼續說著,“我甚至懷疑他的死說不定也和這種病毒有關係!”
經過翠山旁邊村落的時候,就見到幾輛白色的救護車從村子裏駛上大路,呼嘯著和我們擦身而過。村落的路口還站著幾名手拿警械的警察在維持治安,無數的村民排著隊等在一邊,瞪著驚慌的眼睛四下裏瞧。
我猜想一定是有人在炸那個石蛋所在的窄洞,於是更加快了步子!
正在我心裏狐疑的時候,突然聽到轟的一聲悶響,隻覺得自己站立的地麵也輕輕地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