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青山遮不住(上)(1 / 2)

接手打理沈家酒坊的賬目後,大大小小的事務應接不暇,我一時有些忙不過來。還好,蕭笑在沈家酒坊做酒尾公這麼長日子,倒也長進了不少,大事小事總是可以幫我。寶寶仍然留在家中照料相公,明月欣兒便隨著我來到酒坊。

以前的賬目,雖然名義上是老夫人負責,實際上一些細致的賬目一直是沈齊和陳叔、慶叔在掌管。我仔細的整理以前的賬目,足足整理了半個多月之久。

五月來臨,石榴花開的火紅似火,吊蘭卻又清雅舒心。天氣漸漸有些熱,我的心情也有些不平靜起來。

沈家的賬目,多半是沒有問題,但每個月卻都有一筆龐大的開支,寫得是不明不白的。這筆費用,是以梅嬈非的名字來領取的,據說是用來給梅老爺打通關節,好方便沈家酒坊在方方麵麵的生意。我的心裏很是疑惑,沈家的沈記酒坊,已經開了數十年,大小分店遍布西宋境內,沈家酒坊出產的酒,又主要是以供應皇室貴族為主。若是竟然每月還需要拿出上萬兩銀子來給一個小小的知縣,讓他上下打點,打通關節,豈不是太稀奇些了麼?何況,沈家酒坊全部的產業,也不過才兩三百萬兩銀子。每個月的盈利,約在三萬兩左右。這其中居然要抽出一萬兩來給知縣,豈不是太不可思議了麼?

我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心中覺著陳叔、慶叔都是極其穩妥的人,便叫了他們來詢問。慶叔原本是管理沈家大院的,剛被調來打理酒坊不久,對酒坊的事兒,並不是很清楚。陳叔卻是管理酒坊好些年了。

聽完我的詢問,陳叔歎口氣,說道:“這件事,打從好久就有了。可是誰敢說呢。”

“銀子當真是被梅知縣拿去了麼?這件事,是從什麼時候可是的呢?”

“銀子被誰拿走,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每回,都是二公子的小廝福泉來取的。這件事兒,從我女兒冰兒死的那一年的第二個月,就開始了。到現在約有一年出頭了。”陳叔說道。

我點點頭,賬目上的確記載著是從成化七年的四月開始有了這筆支出的。到現在已經一年有餘。我問道:“這件事,老夫人可知道麼?”

陳叔搖搖頭,說道:“老夫人許是不知道的,也許是知道的。”

我說道:“牽扯著這麼些銀子,陳叔,老夫人查賬,難道會查不出來麼?還有,你如何不和老夫人講清楚?”

陳叔說道:“自從我女兒冰兒死後,每回老夫人查賬,都是三公子拿去給老夫人看的。至於老夫人請不清楚這筆賬目,那要問三公子才知道。”末了,陳叔又加上一句:“我心裏想著這事兒,老夫人多半是不知道的。這次老夫人派少奶奶你來管理賬目,三公子也曾囑咐我們兩個老骨頭,這筆賬目就沒有必要讓你知道啦。隻是少奶奶你精細,瞧出收入和支出有問題。我和老慶頭沒有法子,才把這筆賬目拿給少奶奶你看的。”

慶叔也說道:“我阿慶在沈家幾十年,心裏頭也不原意瞧著沈家的家財慢慢被人虧空。”

我點點頭,叮囑他們這件事,暫時切莫告訴別人。他們應了。

從去年四月份到現在,一共有十二萬兩銀子,以上下打點的名義被支走。這件事情,十分棘手,我一連想了幾天,終於決定還是先找沈齊來問問情況。

誰想到,我還沒有去找沈齊的時候,他倒是先來找我了。

見了我,他說道:“大嫂,這些日子看你衣不解帶,甚是操勞,莫太難為自己才好。”

我笑笑,說道:“有勞叔叔關心。正巧叔叔來了,我這裏有一筆賬目恰好想問問叔叔。”

沈齊似乎早已料到我有此一問,說道:“大嫂可是問交給梅縣令的那筆用來打點的銀子麼?這事兒確實是有的。去年的時候,我們運送到京城的酒,有一位娘娘喝過我們沈家的杏花酒後,身子不舒服了好幾日。她認為是我們沈家酒有問題,打算向皇上告狀,取消我們貢商的資格。虧得當時縣衙有個衙役的女兒,是在皇宮中伺候那位娘娘的。她知道了這件事兒,就托人向她爹說了。她爹又告訴了梅大人,梅大人又告訴了二嫂,二嫂又告訴了我。我們商量後,一致覺著花點銀子事小,沈家的貢商地位是大。於是便每月拿出一筆銀子孝敬那位娘娘,將這件事兒平息下來了。當初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冰兒表妹剛剛去世,老夫人心情不好,誰也沒敢把這事兒告訴她。到後來,時過境遷,這事兒已經解決,就沒有再向老夫人提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