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哦”了一聲,說道:“那你的父母何在?”
明月欣兒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是沈家老夫人收養我做丫頭的。別的得去老夫人才是。”
老夫人想了想,當下對蕭老夫人說道:“我記得那一年,去青州雲門山拜佛,回來的時候在路上,快到濰縣城的地方,遇到了一個滿身是血跡的人。那個人的背上,還背著一個簍子。他冷不防跌倒在我的轎前,把轎夫都嚇了一跳。我走下轎來,發現那個人當時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於是便安排紫菊......也就是菊媽去請大夫,那個人卻說道不必啦。他指著背上的簍子,我便讓一個下人解下來。打開一看,卻是一個繈褓,裏麵有一個女嬰兒。那個人求我收留這個女嬰兒,並說他是被仇家害死的,但是冤冤相報何時了,等女嬰兒長大了,就不必和她說這些。隻要她過平靜的日子便好。那個人接著又告訴我說,這個女嬰兒叫做明月欣兒,求我善待她。說完就死了。我便教下人把那個人埋在七裏坡沈家陵園的外麵啦......“
老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明月欣兒已然搶著道:”老夫人,那個女嬰兒真的是我麼?我爹是被仇人殺死的?你以前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我爹,還說過旁的話沒有?“
老夫人搖了搖頭,說道:“旁的話卻是不曾來得及說啦。其實我當時也一直奇怪,明月欣兒是不是並不是我西宋人氏,而是胡人。因為我西宋從來不曾聽說過有明月這個姓氏。”
此時天下分為四個國家:西宋、北陳、東趙、南遼。其中西宋是最弱的一個國家,但是因為西宋占據北京城,最強大的北陳占據西安城,所以向來以正統自居,對東趙和南遼人一向稱之為“胡人。”
蕭老夫人聞言,冷冷笑道:“西宋國內,如何沒有明月這個姓氏?據我所知,便是有一家。兒子,你現在就跟我回去,我們母子兩個帶著彩霞,回老家去。你以後再也不許和這個姓明月的女娃娃來往啦。”
蕭老夫人原本還是讚同蕭笑和明月欣兒的婚事,忽然之間,卻又轉口,實在是匪夷所思。
蕭笑愣了愣,說道:“為什麼?我和明月欣兒是兩情相悅,明月欣兒又這麼乖巧伶俐,娘,你為什麼不許我們兩個在一起?”
蕭老夫人舉起拐杖,用力敲了蕭笑一下,說道:“你這個混賬小子,二十年沒見到娘,一見麵就不聽娘的話麼?”
蕭笑的脾氣,到底有幾分倔強,說道:“娘,你說的若是有理,我也就聽從。可是你莫名其妙教我和明月欣兒分開,卻又是什麼緣故?你原本是連明月欣兒是怎麼樣的人,也不知道。你教我娶你說的這個姐姐,我便要娶這個姐姐麼?我根本是認識都不認識她的。更別提有感情啦,我是隻愛明月欣兒一個的。”蕭笑邊說著,邊用力握住了明月欣兒的手。
這時候,那個邵彩霞說道:“勁竹,你便聽婆婆的話,跟我們走吧,婆婆是你親娘,又怎麼會害你呢?”
蕭笑很不以為然道:“我便是跟你們走啦,也不會娶你。彩霞姐姐,你也看到啦,我和明月欣兒早已經是兩情相悅啦。”邵彩霞的麵皮,憋的通紅通紅的。她的臉麵原本就黑,如今又紅的嚇人,看起來便像煮熟了的螃蟹殼子一般。她喃喃說道:“我並不是為了我自己......”
蕭老夫人勃然大怒道:“勁竹,我們蕭家家規第一條是什麼?”
“正義。”蕭笑想也不想說道。
蕭老夫人罵道:“混賬!那是你爹製定的,娘製定的家規,第一條是什麼?”
蕭笑摸摸頭,說道:“時間太久啦,兒子不記得啦。”
蕭老夫人又拿著拐杖,給了蕭笑一拐杖,說道:“是孝順,知道麼?百善孝為先,如今你被小狐狸精迷惑啦,連娘的話都不聽了麼?”
“我不是小狐狸精,我是明月欣兒。”明月欣兒急忙分辯道。
蕭老夫人說道:“總之,勁竹,你今個兒必須跟娘走。要麼選擇娘,要麼選擇那個明月家的丫頭,你選擇哪個?你總不成,連親娘也不要了吧。”明月欣兒抬頭看著蕭笑,蕭笑一時真是左右為難。
我歎了口氣:為什麼天下總有這樣的父母,要自己的兒子在她和心愛的女子中間做一個選擇呢?這樣,她的兒子無論是選擇了哪個,人生都不再是完整的,都會痛心不已。
老夫人忽然對蕭老夫人說道:“老姐姐,你莫要這樣啦。方才我的官司,你也聽到啦,若是當初我心腸稍微軟一些,不逼著我兒子和媳婦兒分開,媳婦兒就不會想不開自殺啦。老姐姐,我們都是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啦,何必非要逼著孩子做什麼抉擇呢?隻要孩子們自個兒覺著是快活的,那不比什麼都好麼?經過這次的事兒之後,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