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近於哽咽的聲音更碰觸到了李雪菲的某根心弦,讓她不禁要落淚。不僅僅因為這個聲音仍給了她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更因為這個聲音流露出某種似乎已經參與到這個女生的心靈痛苦之中的情感——他臉上的痛苦之色、他鼻息中所發出的低沉的歎息、他那近乎顫抖的聲音都給了李雪菲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男生此刻站在這裏,並不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參與到這個場景中來的,而是以與她“同受苦”的真正的同情者的身份在場的……
李雪菲透過有些模糊的淚眼凝視著這個男生。他右眼的鏡片已經有一小片碎落了,而且眼鏡架也有些變了形。這樣已經破損的眼鏡他仍要戴上,證明他很可能是深度近視了。正是這一點,讓某個身影從她記憶深處走出了她的潛意識,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和眼前的這個男生重疊在了一起……
會是他嗎,餘喬?她在心裏問自己。但是,餘喬不是都已經離開C大兩年了嗎?他當初是沒有參加大三下學期的考試就走了。雖然餘喬也是這樣戴著這樣一副圓框眼鏡,但他沒有眼前這個男生這樣瘦削,不像他的臉頰如此凹陷,幾乎就是一張皮蓋在他的頭骨上。這個男生的頭發有點過長了,蓋過了耳朵,搭住了額頭,而且顯得有些蓬亂,這讓他看起來很像一個風塵仆仆的流浪者,而不大像她眼中的大學生。她甚至懷疑他並不是C大的學生,而是外麵世界的人。她感覺:他所戴的這副眼鏡和他的整體氣質是不怎麼協調的。她印象中的朋友餘喬不是這個樣子:他給她的感覺是清新的,雖然他的長相算不上是讓人賞心悅目型的,可是他整體上總讓人覺得有一種遠離塵囂的書生氣。
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斷定他不是餘喬,因為時間和經曆可以讓一個人如此地改變。再說,餘喬當初沒有完成學業就離開學校不就是踏上了自己的流浪之旅麼?一絲為自己朋友的處境感到悲涼的情味湧上了她心頭。
李雪菲不能想更多了。她也沒法去探究這個男生的身份,尤其是在更多的路人被湖邊這一幕吸引過來之後。吳東也來到了她的身邊,這讓她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吳東的出現讓她心裏感覺到了一點點的安慰。可是很快,她的期待又落空了。他很生硬地拽起她,要她離開,像是命令,帶著無可商量的語氣。她被他拖拽著後退了幾步,便甩開了他的手,固執地說:“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
吳東的嘴唇動了幾下,沒有發聲。頓了片刻,他很突兀就用上了自己慣有的大嗓門,吼出來:“你有一點自知之明好不好?你以為你可以改變別人的命運嗎?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