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善的話不是做假的。
他是真知道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原因無他,因為他已賣手絹兒為主。
時下的貞觀,雖說比不得後世的中國繁榮。但相較於在封建時期的其他王朝,唐朝的貞觀之年絕對是相當的盛世了。
李世民能夠被四方稱之為‘天可汗’,自然說明了在他治下的唐朝足夠讓四方蠻夷屈服。尤其這貞觀年間,李世民施行了舉國開放的政策。長安城內,便常有吐蕃,百濟,日本等無數國家商人前來貿易。
堂我華夏地大物博,文化傳承自不是尋常國家所能比擬。商人趨之如騖,推動了整個長安城乃至唐朝的發展。於工業,農業等多項重大轉變都是始於唐朝,得力於這些各國商客之手。身處在長安城身為一小小賣手絹兒的郭善尤其感觸良多。
絲織手絹不再是貴族們的專利了,郭善也學針繡。
他針繡的技術不錯,甚至於比起一般的女子還要強上許多。
但極可惜的是,再好的絲織品也找不到買家。
貴族家的人不在乎他的手絹兒,貧農們自種桑麻也無需他的手絹兒。他的手絹便多被青樓女子們購得,尤其諷刺的是幫她推銷的人正是今天白天裏被他當做反麵教材教育唐綰的王蘇蘇。
白天裏自己這般得罪她,她還肯買我的手絹嗎?她不退貨就算好了。
一想到此些,郭善嗓子就噎得難受。
他忽然又覺得人生是如此的戲劇。
當年考研時的自己,每每念到李白的詩,迷戀唐伯虎的圖,都深深被盛唐時的人文氣息所吸引。想到那‘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又想到那‘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郭善發現,自己被李白那副快意豪情給騙了。
“哥...”唐綰很不客氣的打斷了郭善的惆悵。
郭善皺了皺眉,問:“怎麼了?”
“哥,你也睡不著啊?”唐綰很沒心沒肺的道。
郭善不知道該怎麼接口,他翻了個身道:“別說話了,早點睡嗬。”
果然不見唐綰吵吵了,郭善翻了翻身。過了半晌,又聽唐綰道:“哥,你睡了嗎?”
郭善憤憤道:“食不言寢不語,教你的話怎麼就記不住呢?”
“哥,我睡不著。”唐綰道。
郭善便覺得被褥一陣亂,他皺了皺眉
,已發現唐綰從被褥下鑽到了自己這頭來了。忍不住責備道:“男女授受不親,你跑到我這頭來算怎麼回事?”
唐綰在黑暗裏格外膽大,便聽她大著聲音道:“我在那頭睡咱們不也還是一張床嘛?再說了,這兩年也習慣了。”
郭善聽言沉默了,突然開口道:“明天我去地上打地鋪吧。”
唐綰聲音中帶著驚訝惶恐:“哥,你這是幹什麼?”
郭善歎了口氣,道:“轉眼你都長大了,恩,十歲了,咱們也不能再睡一張床了。”
在郭善後世的人生觀裏,十歲的孩子總還是小的。但是他又想到了自己現而今生活在這個古老的時代,是一個法律上十三歲就嫁人的古老時代。按照這法定婚齡和這裏的人而言,十歲說起來也不算大但也絕不是孩子了。
唐綰從後麵抱住郭善的身子,道:“哥,不要嘛,我跟你睡習慣了。”
郭善聽言要責備,卻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他的影響下,唐綰從來不覺著她自個兒長大了。
君不器首有一次的發現,自己的教育似乎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