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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鍾,龍文到了,帶著司機徑直來到朱懷鏡辦公室。朱懷鏡起身握手、倒茶。客套幾句,朱懷鏡帶司機到隔壁辦公室去坐著喝茶,回來將門虛掩了,說:“龍文兄,我就開門見山吧。專門煩你來一趟,是想說說向吉富的事。天奇同誌找到我,希望我同你商量一下,這事怎麼遮掩過去。”龍文冷冷一笑,說:“如果是你的事,你就是讓我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但張天奇的事,我還是站遠一點吧。”聽這話,朱懷鏡猜想龍文同張天奇肯定是有過節了。他沒有問下去,隻望著龍文。他知道龍文會說下去的。龍文喝了幾口茶,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說:“我原來真的以為他對我不錯。他個別找到我,說縣裏上去爭取項目,需要活動經費,有些開支財政上不好處理。我交代向吉富去辦。張天奇多次同我個別說,會考慮我的待遇。結果呢?他把財政局長提了個副縣長,拍拍屁股走了人。他一走,從外縣調來了新縣委書記蔣偉,把我調到財委任副主任。我找過張天奇,請他為我說說話,他卻向我打官腔。給你說朱處長,被張天奇愚弄的人不止我一個,所有部下都覺得張書記這人很關心自己。直到他升官走人了,大家才明白原來在他手下白幹了幾年,什麼好處也沒撈著。你有意見哪裏提去?不就是沒有提拔你嗎?官場上,什麼意見都好提,就是這個意見不好提!我看透了,無所謂。”朱懷鏡笑笑,說:“別這麼說嘛!人一輩子,哪有時時都順心的?我說龍兄,凡事得先考慮於人於己有沒有利。再說了,張天奇也沒私吞,全用在跑項目上去了。即使查到他頭上,隻是讓他麵子不好過,就一兩萬動不了他半根毫毛的。”

“什麼?”龍文眼從包裏掏出個筆記本啪啪地拍著,“一兩萬?他同你說隻有一兩萬?經我手交給他的是一百三十五萬!我筆筆都有記錄的!向吉富也真是個混蛋。我原來最信任他,準備推薦他當副局長。沒想到,我讓他想辦法弄點錢給縣裏作特殊經費,他卻自己居然撈的比給縣裏的還要多!”朱懷鏡也吃了一驚。一百三十五萬!張天奇為什麼沒有同他交實底呢?也許張天奇原本就一分錢都不想承認的。既然如此,隻要我答應幫忙,說錢的多少就沒有意義了。數目大了說起來難聽,倒不如說小些。朱懷鏡反複一想,覺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那麼自己昨晚建議張天奇一分錢都不要承認,其實正中了他的下懷,自己的建議就是自作聰明了。這個張天奇,真是老謀深算啊!朱懷鏡也有了種被愚弄的感覺。但不管怎樣,張天奇這個忙他還是要幫的:“龍兄,你想過沒有?這事認真查起來,你自己會有什麼結果?”

龍文歎道:“我再怎麼也隻負有領導責任,說大點就是犯了玩忽職守罪吧。我想好了,不在乎了。有人找我,我就和盤托出。他張天奇能去坐牢,我也就去坐牢吧。”朱懷鏡聽著感覺哭笑不得,說:“你想想,萬一查起來,張天奇什麼也不認,不是你自己的事了嗎?你隻是單方麵登記了,能說明什麼問題?這充其量隻能算是辦案線索,做不得法律證據的。我說,這事就算水落石出,向吉富必死無疑。張天奇輕則撤職,重則判幾年刑。你呢?你是個聰明人,做事怎麼這麼傻呢?你每次把錢送給張書記,有手續嗎?”龍文搖頭說:“按當時情況,他不給手續,我能問他要嗎?不過我從向吉富那裏接過錢也沒有任何手續。”朱懷鏡說,“既然如此,你倒不如來個死不認賬,讓向吉富一個人去死算了。不是我心狠,他反正是死。隻要你不認賬,線索隻到你這裏就斷了,同張書記就沒有任何幹係。既然同他沒有任何幹係,他就用不著避什麼嫌,很方便過問這個案子。他正好管政法,過問案子天經地義,這個案子很快就會幹淨利落地結案。隻要殺了向吉富,一了百了,大家幹淨。”

龍文不說話了,一個勁兒抽煙。朱懷鏡也不急著說他什麼,讓他一個人想想去。過了好半天,龍文有氣無力地說:“朱處長,隻好依你的意思了。”朱懷鏡放了心,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掛了香妹電話,告訴他龍文兄弟來了,讓她早些回家,做幾個菜。龍文卻不起身,招手讓朱懷鏡坐下,說:“朱處長,我還有句話要說。如果是給你幫忙,我就是墊錢墊米都得幫。但這是幫張天奇,我就得開口。他張天奇也得幫幫我。”朱懷鏡說:“你要他幫什麼,我一定轉告。”龍文說:“我不想在財委當這個副主任。他張天奇原是暗示我任管財貿的副縣長的,現在我也沒這個野心了。國稅局局長的位置我也不想回了,那張椅子我現在想著都覺得燙屁股。你叫他同蔣偉說說,讓我去任財政局局長。朱處長,你別罵我伸手要官。現在下麵的官靠買,光伸手要是要不到的。”朱懷鏡笑著阻止他,說:“別的我們就不管了。”龍文說:“好,走,去你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