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 篇放浪的部下下(1 / 3)

第二十一篇放浪的部下(下)

好了,現在劍之鋒和孔明鑒書歸正傳,開始彙報了。

彙報前,孔明鑒點著一支大中華吸了起來。之後把那鐵筒用報紙包了包,藏在了抽屜裏,生怕手下的煙鬼們向他要。特別是那個鄒秉義,老是蹭他的煙。這大中華他可不舍得給,不光是因為那煙貴,還因為送煙的那人貴。

“主任,”劍之鋒開說了,“《民智大典》設計了一個《國學》卷,可見我們總編輯的匠心,通過它可以充分展現我們中國的特有文化。不過這可給我們的編輯工作出了一個大難題。不說別的,就說它應該包括的內容吧,就很難確定,因為很難給‘國學’做一個周延而又適宜的界定。

“就原有術語而言,‘國學’隻是指中國古代中央政權的官辦學校;而就近現代國人的通常看法,它指以儒家學說為主體的中國傳統文化;如果就其內涵而言,它應該包括一切中國特有的學術。您說我們應該采用哪一個?”

孔明鑒略微思考了一下說:“第一個太窄了,不在我們設計的思考之列。第二個和第三個,還是多聽聽學界的意見吧。”

“主任,您真是高見!我琢磨著您一定會是這麼個意見,所以沒向您彙報,先去找專家了。北大、人大、北師大、社科院,拜訪了二十幾位,可是意見分歧很大。後來,在北大召開了一個小型坐談會,討論來討論去,總算有了一個相互妥協的共識,把國學界定為‘以百家為源頭,以周易學說、道家學說、儒家學說為主要脈絡的中國傳統學術’,您說行不行?”劍之鋒試探著問。

孔明鑒沉思良久說:“道家學說與儒家學說不可等量齊觀。從漢代開始獨尊儒術,兩千多年它的影響最大。另外按學界的傳統,好像周易學說是儒家學說的一個組成部分,與儒家並列是否合適,也需要考慮。”

“您說得太對了,以往都是這麼看的。不過,文革之後,學術研究有了新的進展。有一種觀點認為,儒家學說的影響雖然很大,但主要局限在社會思想方麵,要說思維方式的影響,眼光的深邃,眼界的開闊,哪一家都比不上道家。比如,天地是從哪裏來的,萬物演化的依據是什麼,人是怎麼產生的,人性遵循的原則是什麼,這種溯源求本的思維方式,在中國,原於周代末期的老子,之後主要由道家學說和道家學者闡發的周易學說向下流傳。而儒家學者到了宋代才借助道家學說和周易學說有所見樹。這種思維方式對人類發展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人類如果沒有這種思維方式,就不知道透過事物的現象去發掘事物的本質;中國人如果沒有這種思維方式,就會遠遠落後於西方人,而且也就不可能理解馬克思主義學說,甚至不知道它是在說什麼。有鑒於此,當今的學界認為,道家學說和儒家學說各有長短,在中國社會的發展中都發揮了重要重用。”劍之鋒說。

“你這麼說,好像也有一定道理。”孔明鑒有些認同了。

“至於周易學說,過去歸於儒家學說,那是一種誤解。儒家尊《易》為經,而且有許多儒家學者在注《易》,解《易》,發揮《易》的思想,所以就認為它是儒家學說。可是,這種思路是不合邏輯的。因為《周易》出現在儒家學說以前,不能把先有的東西歸屬於後來才有的東西。如果非要這樣歸的話,也可以把它歸於道家,因為許多道家學者也視《易》為經,也在注《易》,解《易》和發揮《易》的思想。文革後,有的學者走出了以往的誤區,認為《易》既不歸於儒家,也不歸於道家,它是一種獨立的學說。這種觀點直到現在還沒有受到過質疑,所以座談會上就把周易學說列為中國學術發展的一條獨立脈絡了。”

……

劍之鋒的彙報使孔明鑒感慨不已。

這孔明鑒原本就是一個學者型的老編輯,以往的學術觀點對他影響很大。劍之鋒介紹的這些新觀點,他沒有接觸過,也沒有思考過。窄一聽說,以為奇談,一經解說,便覺透亮。於是睜大了眼睛看著劍之鋒,不住地點頭。在他眼前,這個不務正業的劍之鋒突然變成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幾個月來,他不僅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而且做得很深,做得到位,打破了舊有的學術框架,展現了新的學術視野,為這好似陳舊的國學注入了新意。

“好!好!”孔明鑒精神大振,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紙包,從那鐵筒裏又抽出了一支大中華。

“哈,老孔從哪裏弄來的這寶貝?總不能一個人獨吞吧!”突然,孔明鑒背後傳出了鄒秉義的聲音,那筒大中華也隨之飛到了鄒秉義的手中。引起了一陣哄笑。

孔明鑒聽彙報聽得入了神,沒有注意鄒秉義、陸秀山和另外幾個老編輯走進辦公室,更沒有注意他們漸次圍攏了過來。這下虧大發了,等那筒大中華回到自己手中的時候,已有一個不小的空當了。他心疼得很,一邊說“這是紀念品,這是紀念品”,一邊把那鐵筒又包了起來,塞在了最下麵的抽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