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姑，你這頭在哪兒拾掇的呀？真好看。”這周末村裏林紅強娶媳婦兒，一家子都去給人幫忙了，姐妹倆在姑姑家寄存著。
“這不咱鎮上前不久通了公交車去城裏，我坐公交去逛了一圈。怎麼樣？好看吧？”林淑娟展示著她的卷發新造型。
“好看，我也想剪一個，十幾年了都是長頭發，姑你帶我去唄。”林瀅瀅馬尾高高紮起。
“還有我，我也剪一個，上高中課程就重了，我剪短了省得梳頭。”林清清撫著自己的麻花辮。
“行啊，咱現在就去，公交車方便得很。我給你姑父打個電話說一聲。”
“姑你家安電話了呀？啥時候安的？”樓上樓下，電燈電話 那是課本裏描繪的生活，現在理想照進了現實，姑姑家實現了，這怎麼能不讓小姑娘們激動？
“就昨天才裝上，我說不安這玩意兒，沒啥用，這麼大點地方，街這頭喊一嗓子那頭就能聽見，費那錢幹什麼！你姑父跟你哥說我目光短淺，得他們要安就安吧。聽說過段時間還要通自來水呢。”
“真的？姑，讓我給你當女兒吧，真是太幸福了。”林瀅瀅抱著姑姑撒嬌。
“那不跟我哥說一聲麼？”林清清問。
“不用管他，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時候著過家，眼看就高考了，一天天也沒個人影兒，好在也還不給我惹什麼事兒。還比你二哥大幾個月，看看你二哥，都是老林家一半兒的種，怎麼就差這麼多呢？我聽你二媽說你二哥想考西工大啊，也不知道你二媽說的有譜兒沒有？”說起孩子林淑娟一會兒惆悵一會兒欣慰的。
姐妹倆相視一笑，二哥的秘密是不能說的。說來也巧，姑侄三人出門很快就等到了車。姐妹倆還是第一次坐公交車，上個學期去城裏參加過一次化學競賽，學校老師開三輪車去的，那風嗖嗖的，好懸沒給凍死。雖然公交車上又是雞又是扁擔的，但是二人依舊很是興奮。
“姑，你看那河，小時候駿哥還帶我們來玩過的，怎麼現在就幹了呀？”林瀅瀅望著窗外，車正好經過石橋。
“誰說不是呢？你看河邊現在都被人整理出來種上麥了。”
“什麼時候黃河水能再流過來呢？”林清清想。
不到半個小時，車就進城了，姐妹倆更是興奮，感覺眼睛都不夠用了。
“有下車的，要買東西的，要逛的都下車了啊，下一站終點站了啊。”賣票員喊道。
“姑，咱下不下？”林瀅瀅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下，姑帶你倆逛逛。”
“姑，我以後一定要當城裏人。”三個人逛累了，林淑娟給姐倆一人買了一瓶健力寶。理發店裏吹著空調幹洗著頭發的林瀅瀅說這話的時候還打著氣嗝。
“我以後想讓爸媽他們都過上城裏人的生活。”林清清心裏想。此刻的林清清不知道，為了這句話，她將付出怎樣的努力，又將獲得怎樣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