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飯吧。”寒森拋下這句話,就進了樓上的書房。溫淼打開冰箱,不知道什麼時候裏麵放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夠她隨意發揮一整周。
寒森在看著文件,注意力卻難得無法集中,腹中不適,今天又驚出他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的人意外看到了她,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拿她沒有辦法,這種無奈讓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突然腹部感到一陣嚴重的痙攣,他用左手按住肚子,深呼吸,手中的鋼筆掉落,肚子裏像放了一台絞肉機,他右手攥拳頂住反抗地腸子,在家裏,他不會像外麵一樣去過分刻意地忍耐疼痛,這讓他的意誌力也顯得沒有那麼強烈,一個瞬間,他從椅子上跌落到了地上,一輪比一輪高漲的疼痛,他就這樣躺在地板上掙紮,突然,他決定,放棄了掙紮,就這麼不聞不問的任其發展,並不是太多人有這種能力,需要忍受非常大的痛苦,才能保持表麵的平靜,可痙攣也會野蠻生長,一個人得有多強大的心裏去忍受這種疼痛,還有這種孤獨的感覺,寒森從不會去想,他隻會認為,他是非常強大的,可這一次,他有點懷疑了,第一次,感覺內心深處想要一個人的支持,想要她的讚同,他知道這個想法相當可笑,因為他甚至不能全盤拖出自己做的事情,可卻希望,她可以理解,他是得不到了,在彌留之際,他微弱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溫淼進去叫他吃飯的時候,他就這麼躺在書房的地板上,他的手按在肚子的地方,他的棱角分明的麵龐有一些扭曲,緊鎖的眉頭,發白的嘴唇。她的善良驅動著她應該做些什麼,可是她卻有點不知所措,沒有他的命令,她不知道該不該蹲下為他做些什麼,於是,她站在原地愣了2分鍾,“他很孤獨。”她又不自覺想起劉進的話,此刻,他正躺在地板上,他沒有發出任何的□□,就這麼一個人,承受著。
“寒森。”她的善良戰勝了對他的不認同,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字。他沒有回應。她拿來一床被子,先給他蓋好,碰到他肚子的時候,那種刺骨的涼意驚到了她,她給他弄了一個熱水袋,唔在那個地方,然後,呆呆地看著。肯定是不可能扶起他的,那接下來該怎麼辦,打電話給醫院,打電話給劉進,還是,就這麼守著。
正當她陷入猶豫的時候,寒森突然動了動,他睜開眼睛,深陷的眼窩讓他的眼神顯得更加深邃,他看到溫淼正關切地看著自己,他費力地伸手,不自覺的想要拉她。
“你還好吧。”
“沒事。”他拉到她的手,按在熱水袋上麵。
“先扶你房間睡吧。”
“好。”他費力的起身,拉她的手摟住自己的腰,然後撐著書桌站起來,她扶著他,他沒有太多的體力,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扶著牆,卻還是堅持走到樓下他們自己的房間。
“我要先去洗個澡。”他是非常愛幹淨的,比如此刻,盡管連坐都坐不住,他還是寧可坐在臥室的沙發上,不願意上床。
“哦,你等會兒。”
他於是順從地坐著,看著她走了出去,溫淼從廚房拿來一包冰糖,選了不大不小的一塊,讓他含在嘴裏。
“可以補充糖分。”
“我不會昏倒的。”
溫淼被他打臉的強調弄得想笑,可另一方麵,她又覺得,他這麼說了,還是很值得讓人相信。
冰糖含在嘴裏,很甜,“謝謝。”他真的很少說這個詞語,他起身接過她準備的衣服,進了浴室。
等溫淼拿了白粥進來的時候,看到寒森正躺在床上,頭發已經弄幹,他的雙手拽著被子死死地掐著肚子。
“寒森,要不要叫醫生。”溫淼猶豫地走過去,手放在他肚子的時候,那裏明顯的跳動,估計洗澡還是受了涼,進一步受了刺激,肚子幹絞著,估計沒什麼可瀉,卻十分頑固。
“絞的厲害。”他按住她的手,很大力的,往肚子裏麵按。她掙脫他,一下一下打圈按摩。
“給我把書房,最下麵一個抽屜的藥箱拿來。”他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好一點兒了,然後下達命令。
她按照他的吩咐,給他扶正到床頭,然後看著他自己給自己紮針,他的手有一絲絲顫抖,但卻準確無誤地紮進了血管,他讓她把鹽水掛在衣服架子上,然後另一隻手拿著靠墊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好,又把滑落的熱水袋拾起,按在肚子上。
“吃點東西麼?”溫淼問。
“好,就白粥吧,什麼都不要加。”雖然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吃下去,雖然現在全身酸痛,沒有半點力氣,而且肚子裏頭還是絞的厲害,但他還是認為自己應該補充一點兒食物。
“哦。”溫淼很快把白粥熱好,他堅持要自己吃,她就這麼端著,看著他很艱難的吞咽,每吃幾口,都要用空出來給自己順好一會兒胃腹,然後繼續,她想要幫忙,但他並沒有開口,所以,她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不斷重複著上述的動作,按摩的時間越來越長,吃的東西越慢越慢,他也沒有說上麼,直到一小碗粥喝完。
“你去吃飯吧。”寒森說他不停地給自己按摩,希望能壓下這種惡心,至少在她出去之前,不要吐出來。此刻他突然想要掩飾,想要不讓她發現,盡管她發現了也不會有什麼反應,頂多隻是她的善良驅使他陪著自己。
“好。”溫淼當然很遵從他的命令,她緩緩把東西收好,然後準備退出房間。在即將走出去的那一瞬間,寒森突然拿著點滴瓶衝到了衛生間,開始吐了起來。就在那一個瞬間,他矯情地覺得特別空落,希望用什麼辦法阻止她的離開。這種心理狀態會讓清醒的自己鄙視,可此刻,他顧不上那麼多。穢物夾雜著血絲係數吐出來,他隻是忍不住,就如此刻他控製不住自己下滑,差不多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麵架住他,又給他一下下順背。其實沒有多少可以吐,因為本來就隻吃了一小碗,很快恢複了平靜,隻有幹嘔,並不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