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葵：我的序裏麵也寫到不做作，問那個話的人就是我跟靜武的媒人牟森，牟森有一次喝大了，可能牟森不是很明確地問這個問題，但是倒引發了我的很多想法。他因為喝醉了，說，葵，你覺得什麼樣的文字是好文字？我說不做作的文字。他說什麼樣的才叫不做作？我說就是一切的不做作。這個真的是特別特別難，我覺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能少一點就盡量少一點。像剛才苗煒說的我先噴出來。能噴出來你自己再往回截止，實際上這也是一種做作。所以這個東西很微妙，我自己在這個事上來回地在實踐、在考慮，在想這些事。所以做編輯的，我剛才說為什麼要一直不放下手中的筆就是這樣，因為你到最後，你每寫一個句子，你想的都太多，最後一個句子也寫不成，一篇文章也寫不好，那就完蛋了。所以一邊寫一邊實踐，不斷的往前闖，闖的過程中、摸索的過程中，寫過了再往回拽點，寫的不夠再往前衝點。比如我跟老六經常關心一些標點符號怎麼點，有一天我和老六、黃集偉，我們三個人在MSN上討論關於標點符號的問題，在討論完以後都很高興，因為都幫自己理清了一些東西。就是這些細的事我們也是想來想去，但是我們不永遠這樣細的東西，我們還是關心很多大麵上的事。
張立憲：當時我們在MSN上聊的就是，首先應該在寫作中去掉感歎號。因為感歎號確實是很傷害文章的東西。如果你的文字、你的語言夠有力的話，那個感歎號自然會落在讀者的心中，這時候感歎號反倒會變成一個幹擾。後來楊葵有一次給我發短信，是我們看了演出，說太好看了，後麵加了一個感歎號。然後馬上跟我檢討，對不起，我用了感歎號。確實有時候會給自己設定一些寫作的紀律，甚至楊大嬸還曾經聊過，能不能一篇文章除了逗號和句號之外沒有別的任何標點，能不能做這種寫作實驗。其實現在想想，可能那樣的文章會很好看。安妮寶貝好象曾經有一本書就是這樣做的，全是用句號。
楊葵：這個也是有一點問題，剛才說的做作，做作這個問題有很多層麵的做作，比如像剛才提的標點符號的問題，像練武藝一樣，我要先從基本功開始練起。這個練的過程中你隻用逗號和句號把文章表達完。在這個過程中要收緊你的情緒，當你不斷使用感歎號的時候，你的情緒可能有點過。當你給自己一個約定，我隻用逗號和句號的時候，你的情緒就不自覺的往回收，收到一個比較溫柔敦厚的狀態。但是當你武藝練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因為這個本身又是一個做作，就是你給自己設了一個限定，我隻能用逗號和句號不能用其他的，這可能又是一個做作，可能又往前衝，最後再百無禁忌。可是在你百無禁忌的同時，你會發現又有些東西出了好多毛刺枝杈，那就再往回收。在這個過程當中自己也在不斷的成長，那些東西也離做作會越來越遠。這是文字層麵的意思，但是它同時也是立意、內容，包括結構，如果結構上你是一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結構的話，肯定會帶來一種做作的東西。關於這個我有好多好多想法和體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