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龍是北大中文係八六屆畢業生,當時是《文藝報》藝術部的編輯記者。上海人,但一口北京腔,脾氣半暴半豪爽,說話做事痛痛快快。我曾說他:你太不像上海人了。他聲若洪鍾地問:這算誇獎麼?我說:你記住,一個北京人說一個上海人不像上海人,就是對他最大的褒獎!
小龍是我哥哥的同學,我姐姐的同事,又和我在一個樓上班,所以很快成了哥們兒。
一天中午,小龍帶向兵到我辦公室,說有正事談。向兵比小龍大幾歲,四川人,當時是《人民日報》文藝部的編輯記者。他和小龍都在報社分管電影報道,所以經常相伴采訪,一同出席各種電影界的新聞發布會,時日一長,成了一桌打麻將的好兄弟。
正事是:他倆那段時間正在跟蹤采訪丁蔭楠導演拍攝電影《周恩來》,重大曆史題材,涉及眾多當年紅牆內的神秘事件,拍攝過程中奇事迭起……兩個有心人覺得,值得寫本書嘛。
那天下午他們倆給我講了兩三個小時的故事,把我的好奇心勾到欲罷不能,直催他們趕緊寫。
從這次聊天,到書正式麵世,隻花了兩個月時間。采取的方式是,我們三人共同策劃列提綱,再由他倆分章節創作,隨寫完隨編,全稿完成,直接校對下廠。
這一過程中,同樣遇到二人文風不統一問題。小龍文風活,靈動跳躍,北大才子氣息;向兵文風端正凝重,正是《人民日報》風範。我不時分頭給他們打電話,提醒他們互相牽就些。還記得向兵有天早上很興奮地打電話來,說終於摸到讓文風活潑的小技巧,句子前邊加點虛詞。比如,“西花廳外大雪紛飛”,這是“黨報體”;“那西花廳外……”活潑點了吧?我當時沒想清楚,未置可否,心想向兵多聰明的人,他說找到了,一定差不了。果然,那天之後再交來的章節,不太“黨報體”了。
最後發稿時有個小細節。向兵突然神情嚴肅地跟我和小龍說:“這本書是聯合作者,署名時能把我署前頭麼?”我們仨經過這一場寫稿編稿,已經成了無話不聊的好哥們兒,所以我和小龍當即就此話題對向兵展開“人身攻擊”:《人民日報》的同誌果然有大局觀,你是怕將來國家版本圖書館的記錄裏,你被“章小龍等”給“等”掉了吧?向兵憨笑,不好意思地說:我歲數大嘛,排在前頭應該的嘛。
後來的完整書名是:《尋找周恩來--1991,什麼屬於周恩來》。出版後,立即被多家報刊選載轉載,銷售業績不俗。還得了全國優秀紀實文學獎,我也因此得了個優秀編輯獎,和小龍、向兵一同去人民大會堂領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