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入夜，晚飯時分。
下了一天的綿綿細雨已經停歇，早春時節的空氣依舊寒涼。
周家宅院已經點燈，燈火幽幽，映亮房間的同時，也將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映照在窗戶上。
“今日功課沒有完成就胡鬧也就罷了，我罰你的十遍百字經你也沒有抄完，你是想翻天嗎？”
周明誌眉眼冷厲，周月娥像是隻受驚的鵪鶉瑟縮在他的麵前，雙手不安的攪動著衣角，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父親一眼。
“把手拿出來。”
周明誌背在身後的手掌拿到身前，一把尺長的教鞭也露了出來。
周月娥抬起眼看到父親手裏的教鞭，幼小的肩頭就是一抖，纖嫩的左手手掌哆哆嗦嗦的舉起來又縮了回去。
來回幾次，這手都沒有伸出來。
周明誌冷眼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待到周月娥不知道第幾次抬手的時候，一把掐住手腕拉了過來，抬起教鞭就砸了下去。
啪、啪、啪！
三聲鞭響，周月娥小手已經紅腫一片，死死咬住嘴唇的她，萌動的大眼裏蓄滿淚水，肩膀上下起伏不斷抽搐，可卻是把哭聲憋在喉嚨裏，不敢吐出來。
“罰你今晚不許吃飯，好好在自己的房間裏反省！”
周明誌怒哼一聲，轉身離去，到了門邊停住腳步，看了眼捧著左手暗自垂淚卻沒有哭出聲的周月娥，眼中滿是失望。
“你為何不是個男兒.....唉！”
周明誌走出周月娥的房門，正巧看到家裏剛聘回的那隻金被銀床黃狸花端坐在廊道的美人靠上。
杏黃眼眸仿若是明鏡，倒映出他的身影，也將他滿臉失望倒映。
周明誌看了眼萬歲，沒有言語快步離去。
“哎，傳統家庭的大家長呀，真是凶！”
萬歲心裏歎氣一聲，從美人靠上跳下來，垂著尾巴走進房門。
周月娥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書桌前，小小的人兒雙腳從椅子上垂下來，沾不到地麵，麵前擺放著一口藥盒，正小心翼翼的挖起一點塗抹在自己的左手掌心。
“嘶！”
隻是塗抹一點，周月娥小臉就是一皺，牙齒咬著嘴唇，眼眶裏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順著麵龐止不住向下掉。
“喵~~”
萬歲輕輕鳴叫一聲，引得周月娥這個小人兒矚目，周月娥看到端坐在門口的黃花狸，眼中露出幾分喜色，剛才挨打的痛楚和委屈聚成的陰雲也稍微散去。
“嘬嘬嘬！”黃月娥撮起嘴唇朝著萬歲招了招右手，“貓兒，來我這邊，來！”
萬歲幾步來到桌前，輕輕一跳上了桌子。
看著近在咫尺的萬歲，周月娥屏住呼吸，不敢大聲喘氣，生怕將這貓兒嚇走。
周月娥伸出自己的右手，小心翼翼朝著萬歲探來，萬歲見到這個小丫頭如此小心謹慎的模樣，心裏不由得好笑。
多可愛的一個小人兒呀！
主動上前的萬歲，抬起前掌把爪子拍在周月娥的右手掌心，周月娥眼眸微微睜大，嘴巴也隨之睜大，喉嚨裏擠出驚喜的叫聲。
“哇~~”
萬歲麵對著欣喜的周月娥，看向了一邊的藥盒，藥盒裏有淺淺一層藥膏，藥膏和豬油顏色相近，隻是透著股薄荷的清涼味道。
萬歲聞了之後直接打了個噴嚏，這東西有點嗆鼻子，不過看這丫頭如此熟絡的塗抹藥膏的動作，還有藥盒中藥膏隻剩下淺淺一層，想來這小丫頭不是第一次給自己塗抹藥膏了，也不是第一次挨打了。
想到這裏，萬歲望向周月娥的眼神變得柔和些許。
周月娥也趁此機會把右手手掌放在萬歲的腦袋上，輕柔中透著小心的給萬歲捋毛，一點一點從額前向腦後捋。
很是仔細，也很是小心。
生怕弄痛了萬歲。
麵對這麼個小人兒，萬歲主動靠近周月娥，蹭了蹭對方的臉蛋惹得對方咯咯咯笑出聲來。
“別鬧，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