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三個魯莽的家夥便答應願做苗家女子的招贅女婿;於是,各自興高采烈地挑選了一位鍾意的苗家少女。
當夜,新郎新娘雙雙在洞房行那男女之事。一時,洞房內風驟枝搖,浪伏峰起,滿屋皆是雲翻雨覆之聲。新郎殷勤耕耘播種,揮汗牛喘,愜意快活;新娘雖然羞澀初痛,倒也屈意迎逢,顰吟嬌呻,嫵媚纏繞。待到新郎酣暢疲憊的時候,苗女新娘便善解人意地端來一碗甘甜微苦的藥汁來,體貼入微的給新郎一口口喂下。正是口幹舌燥之際,那藥汁不但解渴而且生精壯陽,喝下之後真是神清氣爽,好叫新郎感動不已,不由雄風重振,推倒新娘再次上馬揚鞭。遺憾的是,田龍他們哪裏知道,喝下這碗藥汁後從此便休想離開這座隱居在深山的神秘寨子,一輩子都隻得終老在這與世隔絕的世界。
這座寨子的女人皆有一種奇特的困夫之法,據說就是苗家那種傳女不傳男的神秘蠱術。這座寨子的女人對丈夫施術的叫玉蠶蠱,此外還聽說苗家有金蠶蠱、蛇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等等,但最為利害的還是要數這種玉蠶蠱。玉蠶蠱是生長在地下溶洞的一種通體透明的蠶狀蠕蟲,被會施蠱的苗女捉來,密養在陶罐內,每日用阿芙蓉果實漿、蔓陀花瓣露、烏芋頭根莖,還有毒蛇膽、山蟾酥等配製的秘方飼喂,待到玉蠶變成肥壯乳白時,就可以煉製成玉蠶蠱了。男人一旦喝了那種施了玉蠶蠱的藥汁,絕對不能離開苗家妻子太久,時間一長,那男人的皮膚就開始奇癢,接著這奇癢鑽入肌肉,進而透徹骨髓。當身上發癢的時候,男人必須馬上回到苗家妻子身邊,喝下玉蠶蠱藥汁,否則搔癢轉變為疼痛時,就一切都晚了。死於玉蠶蠱的男人臨終時慘不忍睹,身上被自己抓撓得鮮血淋淋,體無完膚,咽氣時更是如躬蝦倦曲,魚挺掙紮,其痛苦之狀難以形容。
田龍他們被妻子施予這種玉蠶蠱術,斷然沒有一絲逃離的希望。好在,苗家習俗都是女人勞動幹活,男人大老爺似的養尊處優,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幾個家夥在這裏過上了嬌妻陪伴、豐衣足食的快樂生活倒也不錯。
如此想來,馬幫老漢那一幹人三緘其口,沒向外界透露神秘寨子的真相,恐怕也是被苗女們偷偷施了蠱術,不敢泄漏半點口風。當然,他們中蠱發作的時間肯定要比田龍他們長得多,又或許苗女們還有更為奇特的方法讓他們長時間不發作而又能牢牢掌控,這就不得而知了。
……
現在,田龍、李小豹、熊逸他們安然歸來——雖然已經過了三十多年——我才清楚了失蹤事件的真相。那描述得活龍活現的苗女施蠱困夫謠傳純係無稽之談,我這三位初中同學的失蹤根本就與苗女蠱術無關,他們這許多年來,就居住在東南亞的一個島國做寓公,因了種種緣由,一直不能返回家鄉。幾天下來的接觸,從田龍他們的穿衣打扮、出入住行、出手消費,憑觀察,好像應該屬南洋殷實級富裕人家(後來我才發覺自己的判斷實在是大錯而特錯了,他們豈止是富裕人家,他們的財產簡直富可敵國)。他們此次回國,自然是為了探望父母兄妹,但更重要的是為了找尋曾經傳授他們拳腳功夫的師傅。
關於田龍他們的拳腳功夫之事我約知一二,因為他們的師傅我認識,就是我以前的街鄰,一個其貌不揚而且還瘸了條腿的幹癟老頭。這幹癟老頭姓薑,聽說他以前在一個什麼軍校裏呆過,認識蔣委員長蔣總裁,還與大名鼎鼎的政治部周主任有過點頭之交,是這所軍校裏一個教授刀法拳術的教官;還聽說他的腿是在1939年的長沙會戰時,被日本人的歪把子機槍打瘸的;後來,這幹癟薑老頭不知怎麼地就成了我的街坊,成了這一帶走街串巷的理發匠。關於這薑姓老頭我對他過去也隻了解一些隻鱗片甲,而且都是聽說沒有翔實的依據;但他是我的近鄰,我知道這薑老頭一直鰥居在家,直到去年無疾而終,享年89歲,應該算是壽終正寢了。嗬嗬,不瞞諸位,這薑老頭的後事還是我一手經辦的哩。
田龍他們找我,就是想找到薑老頭的骨灰盒,他們想要為薑老頭買一塊墓地,讓他入土為安。他們找我自然是找對了人,同學中隻有我才知曉薑老頭的骨灰盒存放在什麼地方。照說,為一個僅僅傳授了幾套拳腳功夫的師傅買墓地下葬——盡管是南洋富翁,這已經足夠孝道了,我們這兒一塊像樣點的墓地,少說也要三萬五萬大洋外帶不算管理費——可令我十分不解的是,清明節下葬那天,這三位南洋富翁同學居然雙膝跪倒薑老頭的墓碑前,舉香過頂,神情肅穆,瞧那樣子祭拜祖先也不過如此。
完事後,三位南洋同學邀我去郊外陶然居餐廳,答謝我為他們的師傅操辦後事之勞。
鍾鳴鼎食,肥鵝脯肉;觥籌交錯,紅酒黃啤。酒酣耳熱之際,其中的田龍同學把盞相敬,極其誠懇地說:“生義兄,是你經手操辦了師傅的後事——這本該由我們來做的,實在不知道怎樣謝你,聽其他同學講你愛舞文弄墨,我們就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你聽,也算是聊表謝意吧。”
於是,便有了這篇遠比苗女施蠱困夫的謠傳更為奇異詭譎的故事。
這故事還得從一場叢林屠殺開始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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