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原本就不是一類人。”
觀音自然不明我此話的含義，我對‘那人’的愛與恨已成為了本能。
“你的話不知所謂……你是我見過最沒教養的女子。”他對我的感官就是這樣的輕描淡寫？
我冷笑：“含我的好壞輪不到你指教。”
“我也不想跟你廢話，你的去留不是我的主意。”
“腿長在我的身上就算是上天的安排，我也可以反抗。”觀音沒有打斷我的義正言辭，但從他的眼底我看出他對我的輕視。
我繼續冷語相譏：“我不像你，為了生存你可以賤賣自己，但放在我身上，這種事情永遠不會。”
“賤賣“二字沒有他，而他的目光卻反過來刺穿了我。
這世間有無數種愛，其中有一種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相愛是否是彼此傷害的過程？
在我麵前的這張熟悉的麵孔，不以為然。難道我隻有作為他生命裏的荊棘，才能存在的更為深刻？
“我不想說這些人身攻擊的話……但是，你不能輕賤我的生命。”我用和平共處的目光看向他，哪怕他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歉疚。
“無所謂，誰的命運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那雙從藏斂身上徹徹底底傳承來的鳳眼，正目無斜視的回敬著我。
就在我跟這個人對話的過程裏，我所有的邏輯死角。我是該繼續維係對藏斂的恨意還是懺悔著對觀音的湮滅？
我很混亂，我對藏斂的回憶太多，就會對觀音所附加的情感更特殊。
我舉手以示暫定：“我，其實……”我該如何開口？是我的記憶塑造了觀音的這張臉，不管這個角色是什麼，他曾活生生的烙印在我的血液裏。
假如觀音這個人物隻是作為普通的生命體出現在我的書裏，我不會驚慌失措。他就是‘那人’，他是！他是我這輩子最愛也最懷恨的初戀。
我為他積蓄的青春，為他保守的桀驁，一去不返。
來到這個時空，我忍受……甚至逼迫自己做個識時務者。我內心的害怕與孤單無處訴求。我等待，等待‘他’的出現，然而，聽說他的遭遇……那一瞬間，我感覺是我撞碎了自己的夢想，我無法麵對的不是這個戲子，而是自己。
淚腺再一次爆發，蒙在淚水之後的我看不清觀音的臉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你怎麼了？”他碰了我的肩膀。
我是個極其自我的人，我可以偽裝但我接受不了他人的憐憫。此時，我的自尊心又回到了原點。
“我沒事，隻是想著任人擺布會很痛苦。”
觀音的瞳閃爍不定：“如果你不按照別人的意願去生存，會更加沒有路走。”
“你要留下是你的事……其實現實有很多路。”想到小七的命運，他能從叫花子一躍而成未來的名角兒，那麼觀音的命運也一樣可以重來？
可售音卻說：“我是旦角……凡妓，以墨點破其麵為花旦。我喜歡作繭自縛的感覺。”他的唇輕微的著，也許，這是他這一生最無瑕的一天，因為他可以坦蕩的麵對自己。
“何必這樣自賤呢？”
“人從畜生變化而來，但可惜很多人又變了回去。從畜生到人需要幾萬年，但是從人到畜生，不需要這麼長時間，一念之間……你改變不了誰。”
眼見他的墮落，我恨不得再賞他一巴掌，可我舍不得，我氣惱道：“你講的這是人話？我討厭你這樣的語氣！如果你覺得命運無法改變！我變給你看！”
“你？”觀音的輕蔑一覽無餘。
“你願意被人糟踐，你就留下！沒人逼你！但是，我會保全自己！”也許是我把觀音的‘劣根性’給放大惡化了。
“不要自以為是……你沒資格。”觀音的手指生生的扯痛了我的手腕。我不想掙脫，就讓他記住這痛苦也好，順帶著記著我。
“我要賺你走嗎？”仿佛知道他不會告發我。
“你要逃？”觀音的瞳孔裏有個小小的我，他堅持道：“你逃不掉。”
“我一定能！”
“你看看門外的人。”
我直視著他的鳳眼：“我早就看到外麵的人，但他們強迫不了我。”
“沒人強迫……你看我，自願的。”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他依舊一副破碎的嘴臉。我狠狠的咬著下牙床，我真想粉碎他的居高臨下。
“去了就當做客，過些天原樣被送回來。你犯不著搭上性命的去反抗你根本沒有能力的事。”我算是明白了，他到這裏來見我是當真要做我的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