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麼時候陷入昏迷的,我自己也已不清楚。
隻是好像又陷入了一場冗長的夢裏。
夢醒後,我發現,自己沒有死,仍然停留在人間。
睜開眼,赫然發現越澤近在身旁。確切地說,是我被他抱在懷裏。
有金色的龍氣,在他周身盤旋環繞,形成了閃光的盾牌,護住我倆頭頂之上,甚至連雨水都被隔絕。
雨已經變得很小了,但天空中的雷電仍在繼續轟鳴,在林中劈出無數火光,於是山林中便有青煙不斷冒起,接著,林子起火了。
北方的冬天本就幹燥少雨,山林裏更是極易起火,雖有方才一場大雨燒濕了表麵,但此時天火引發的火災也不容小覷。
我渾身痛得要命,略微動一動,都好像淩遲一般,不由得呻吟一聲。
越澤越加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在懷裏,臉上閃過一絲憐惜:“連兒,不要動!天雷還在繼續!”
我轉頭向山丘之下看過去,那邊,炎華側身臥倒在林中空地上,長發散亂,靜靜不動,似乎陷入了昏迷。
我大驚,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問越澤:“你的儀式已經完畢了嗎?龍氣已經被轉移了?”
越澤臉上閃過一絲不安,沒有回答。
其實無需作答,我也明白答案。
越澤周身的龍氣明顯變強,而炎華那側則光芒黯淡。在我昏迷的這一段時間裏,越澤肯定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一種說不出的憤怒和悔恨攫取了我,我猛地掙開了越澤的胳膊,但很快又被他死死抓住,他強硬地將我抱在懷裏,低喝:“你不是要曆劫嗎?先待雷電消退之後好嗎?!”
我沒有理會他,抬手狠狠一個耳光扇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彼此都愣了一愣。
然後,趁他愣神間,我用力一掙,滾出他懷抱,又順著斜坡滾下山丘。
四周熊熊火起,在炎華身邊漫延,他已經被包圍在一片火光之中。
我艱難地爬起來,撲去他的身邊,做完這一切,我渾身已經痛到不能自抑。
天雷的懲罰,疼痛入骨,可卻也及不上這一刻的心痛與悔恨。
炎華說過,他的身體,是被毒藥侵害的,倘不是我昨晚喂他喝了一盞毒酒,他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又或者,若不是我一直纏著他,讓他幫我曆劫,他本身的法術高強,也不至於弱到被越澤偷襲。
是我害了他呀!
我伏在炎華身邊,輕輕搖晃他的身體。
悔恨的淚水和著雨水潸然而下。
那方,山丘上的越澤並沒有立刻追過來,而是站在空地之外,靜靜瞅著我們。
他保持了沉默。
我無心去管他的心情,隻是努力運功為炎華輸入真氣。
炎華,你一定要醒過來,醒過來!
雷聲仍舊在天空滾動不停,雨點逐漸變大。狂風起,吹起山林間野火明明滅滅,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一場天劫,並沒有結束。風雨飄搖裏,電閃火光中,我抱著炎華,心裏一片淒涼。
炎華,請你醒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也許是我的真氣管了用,也許是炎華身上的淡淡龍氣支撐了他,他竟然微微睜開了眼睛!
“連……”
他已經發不出完整的句子,隻是竭力示意我靠近他。
“喜歡……我……喜歡你……”
蒼白優美的唇瓣微微翕合,發出斷續的聲音,那是炎華對白連的表白。
縱然我曾經告誡過他,我並不是他喜歡的那個白連,但他卻認定死理不肯放棄。
“我也喜歡你,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