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望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眼裏閃爍著,漸漸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隨後輕輕眨了兩下,又恢複成清冷的湖泊。
她把門關上,把床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擱到一邊,轉頭看向旁邊那扇她早已注意的玻璃窗。
接著沒有再猶豫,她提了個小小的箱子,把一個精致的小瓶裝進衣服的內袋。
當哀從窗戶離開,來到空曠的街上時,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周圍的冰冷的空氣,壓迫著她的胸口,迫使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必須離開。
你不能再連累任何人了。
她茶褐色的發絲被早晨清冷的風吹得飄揚起來,這清冷的風,讓她想起也是這樣一個早晨,帶著黑色絨線帽的冷峻男子用疑惑的眼神望著她一身可疑的工作服。當他身邊的女子溫柔地解釋說這是我妹妹的時候,他的表情才緩和下來。
——放心,我不會讓明美受到一點傷害……
——希望你做到,如果你欺騙我姐姐的感情,那麼不要怪我無情。
——你說話很奇怪。
——還好。 …………
——誌保,你為什麼會認識那個金發的男人?
——你不用知道。
——我必須知道。
——為什麼?
——我不能容忍有一個危險分子待在明美的身邊。
——我……隨你怎麼說。
——我隻對你說一句話:那個男人太危險,最好離他遠點。
——無聊(你以為我不想離他遠點)。
…………
——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開槍吧。
——明美的事是不是你……
——是誰說不會讓姐姐受到一點傷害?赤井秀一,你認為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開槍吧。
——我做不到。
——傻瓜。
——快走吧,你的同伴快來了。以後不要再讓我遇到你。
…………
白馬,你讓我不要自責,但是帶給所有人不幸的確實是我,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謝謝你保護我,我會讓它成為最後一次。你屬於光明,我屬於黑暗,黑與白,是色譜上永遠無法相交的兩條線,如果我再不放手,姐姐的悲劇就會重演。而那個被死亡詛咒的人,可能是你啊,白馬,我不能再讓任何人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了。
她撫著口袋裏那隻紅色的皮夾這麼想。
然後她任性地在心底加了一句:
謝謝你,探,認識你我真的很高興。
哀走進一個隱蔽的倉庫。清晨的陽光透過支離破碎的天花板在晦暗而肮髒的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線,飄舞的灰塵讓她想起報紙黑白的照片上那個小偵探反著光的大大的鏡片。
她蹲下身,撫摸著地麵,冰涼堅硬的觸感。
就是這裏了吧?姐姐的血,曾經在這塊光斑下流淌,今天,如果不走運的話,她的血也會在這裏烙下痛苦的痕跡。
不過沒關係,這裏的確是最好的地點。
拿出那精致的小瓶子,倒出來,手心上紅白相間,被她觀察研究過很多次的膠囊,竟然看起來有些陌生。
張開口,吞下,她能感到APTX4869解毒劑緩慢地在身體裏融化。
等待解藥發作的時間裏,她坐在地上,緊緊抱著膝蓋,仰頭,太陽變得有些刺眼了。
眼淚滑落的時候,哀微笑。
她的笑,很美,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