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同赫安在墓中躲著的日子再次過了一遍。

鄭風漓並不覺得乏味,甚至發現許多自己不曾想起的細節。

比如每夜入睡總是會在他頭頂慢慢按摩,知曉他不愛說話,便找了些話本子講給他聽。

鄭風漓不愛喝血,赫安便喂他自己的血。

每每打雷下雨,墓中潮濕,赫安會把他身上的紅衣換下洗幹淨晾曬。

也會在傍晚抱他去山頂看落日。

大部分事情,鄭風漓想到的,沒想到的,赫安都做了。

不過以為生活會這樣一直持續下去時,意外發生了。

這一日赫安需要出去找食物,走之前將自己親手用柳條編的小籃子給鄭風漓玩。

隻需要小物件,有個念想,鄭風漓便會不吭聲把玩許久。

照例在他額頭上親過,赫安離開墓室。

可是不久之後,一群道士尋了過來,打開棺材。

鄭風漓害怕這群凶神惡煞的道士。

其中一人拿出一把桃木劍朝著鄭風漓心髒作勢刺下來。

不料被人攔下:“他成為活屍不久,我卜了一卦,他生前命途多舛,遭人陷害慘死,不可趕盡殺絕。”

鄭風漓眉眼溫潤清雅,瞧著是心善之人。

況且此刻的鄭風漓隻能依靠赫安血液,自己沒法動彈,無法逃離,就這樣被帶走。

赫安親手編的小籃子放了裝著兩人發絲的荷包,卻在混亂中,籃子被踩了許多腳。

小籃子破爛,荷包髒汙……

鄭風漓想要去撿,手指動了動,離得越來越遠。

兜兜轉轉,他不受控製陷入沉睡,封入金棺內,過了三百年,在博物館展出。

這次夢境好似還能切換視角。

鄭風漓隻能眼睜睜看覓食回來的赫安發了瘋似的尋他。

白天黑夜找遍周圍山和村落,仍然一無所獲。

後來即便世界顛覆,變種出現,赫安依然在找。

仿佛他活在世界上的念頭,隻有尋找鄭風漓。

鄭風漓心髒劇痛,徹底從夢中抽離,疼痛經久不散。

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兒鑽入鼻子,伴隨細微沉木香。

意識到這是赫安的信息素。

鄭風漓回神,正巧對上赫安視線。

“你可算醒了,我知道你不想見我,現在便走。”赫安多瞧他兩眼,按捺心中不舍與擔憂,不想自己太沒出息,轉身異常幹脆。

“赫……”鄭風漓想要攔下他。

赫安飄得太快,鄭風漓伸出的手還未勾上赫安衣擺,他已經飄遠。

因一時著急,鄭風漓動作太大,四肢無力眼看就要從床上栽下去!

已經出了門的赫安身形忽閃,牢牢接住鄭風漓,毫不費力把他托起。

視線相撞,鄭風漓臉皮發燙,在一起這麼久,什麼事情都做過。

如今做了場夢,憶起那些曾經未曾注意的小細節。

明明早已在三百年前,他早已經被赫安治愈了。

可惜,出了意外。

“小心些。”赫安另手抄起鄭風漓腿彎,把他放回床上去,好似發現什麼,胳膊支在鄭風漓身側,不急著離開了。

鄭風漓緩慢眨了下眸:“怎……麼了?”

赫安指腹貼著鄭風漓眼尾,聲音磁沉:“你眼底有血色,餓了多久?”

鄭風漓強裝鎮定:“七……天。”

這七天內,他一直在努力說服自己,忘卻恐懼。

他根本不想和赫安分開。

這次的夢境,隻會讓他更加堅定自己的選擇。

不過,餓得太久了,醫院喂的血有限,鄭風漓並未恢複到正常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