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機章京官級不大,屬於助理人員,但因其身處政權中樞,經手的都是上諭、奏折等國家機要文書,因此,官場中的人都認為他們是頗有權勢的。許多官員都通過他們打探官場最新消息,以期獲得他們的關照。尤其是一些想向上爬的地方官吏,雖然沒辦法接近軍機大臣、各部尚書、侍郎等朝廷大員,但是經常以巨資珍寶買通官級稍微低一些的軍機章京作為自己的內線,把握朝廷的動向。所以軍機章京在官場上影響很大。
軍機章京一般都是文思敏捷,“下筆幹言,倚馬可待”的飽學之士。但文采一般、庸俗不堪者,這樣的人隻好多幹些粘貼文稿、折子的雜活兒。這種軍機章京被世人譏為“麵糊章京”。《負曝閑談》中提到他們何以被稱為“麵糊章京”:達拉密章京對於那些無法執筆的章京了然於胸,於是有些事情就不去驚動他,到了忙的時候,把批好的折子,什麼“知道了”“該部議奏”等,都一條一條的夾在折子裏麵,叫他用漿糊一條一條的粘上去,這就是他們的工作。所以叫“麵糊軍機”。
任何職務隻要能跟皇帝沾上邊兒,就有升遷的機會。軍機章京擬的文稿如果經常受到皇帝賞識,擬稿者就會一時間聲名鵲起,甚至破格升官。反之,如果擬的稿總是差強人意,沒有亮點,就可能十天半月不被委派一事,隻是按時上下班而已。前者被稱為“紅章京”,意為受到皇帝的重視,鴻運當頭;後者被稱為“黑章京”,意為被冷落、觸了黴頭。有人甚至為“紅章京”作詩道:“流水是車龍是馬,主人如虎仆如狐。昂然直到軍機處,笑問中堂到也無。”其中的中堂指大學士,可見“紅章京”當時的權勢之盛。相反,“黑章京”就沒有那麼風光了:“篾簍作車驢作馬,主人如鼠仆如豬。悄然溜到軍機處,低問中堂到也無。”更有好事者將後二句改作“五更踱到軍機處,不識今朝有事無。”將“黑章京”低三下四、無事可作的倒黴模樣表現得淋漓盡致。其實,無論“紅章京”還是“黑章京”,都是清朝黑暗官場的一麵鏡子,讓人不勝唏噓慨歎人生的際遇。
和珅剛入軍機處時,並沒有掌握實際大權,因為很多居功至偉的朝中老臣都排在他前麵。乾隆四十九年閏三月,福隆安去世,和珅在軍機處的排名升至第三位,加上首席軍機大臣阿桂一直奔波於外,次席梁國治又是漢人,無法掌握實權。這樣一來,軍機處的實際決策權就落到和珅手中。關於這一點,早在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朝鮮使臣就有這樣的記載:“兵部尚書福隆安、戶部尚書和珅,貴幸用事。閣老阿桂之屬充位而已。”
後來,乾隆五十年,朝鮮使臣在聞見別單中又說:“吏部尚書和珅,去年升為軍機大臣,子尚皇女,女配皇孫,權勢日隆。皇帝且遣內侍輪番其第,勢焰熏天,摺紳趨附。惟閣老阿桂勳伐既盛,而清謹自持,為珅敬憚,朝野頗以倚賴雲。”四月,朝鮮使臣在聞見別單中又說:“和珅寵遇愈隆,威勢日加,今年又以軍功進封一等男。”此時的和珅,可謂大權在握,如日中天,成了大清朝廷的實際控製者。
和珅之所以權勢越來越大原因就是年老而又不肯放權的乾隆帝越來越“倦勤”,與先前那個年輕氣盛、精力旺盛的乾隆不可同日而語。乾隆五十二年二月,朝鮮使臣就有描述晚年乾隆政風的變化的記載:“皇帝近年頗倦,為政多涉於柔巽,處事每患於優遊;恩或多濫,罰必從輕;多濫故啟幸進之門,罰輕故成冒犯之習。文武恬戲,法綱解弛,有識者頗以為憂。”
正是乾隆的越發“倦勤”,給和珅提供了把持朝政、鞏固自己權勢和地位的機會。到了乾隆末年,和珅實際上已經成了大清國的掌舵人。嘉慶二年八月,阿桂去世,他真正成了朝廷的第一決策者,達到人生事業發展的巔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