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曹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曹友江說：“我這個當書記的失職了，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罪犯藏在我們曹家垸，我們竟然沒發現，真的很慚愧。說心裏話，我真不想出這樣的事，也沒想到。猴子那小子，不信你到垸裏去訪訪，看我是不是對他管得挺嚴的——”
我說：“曹家垸那麼多人，外來人口又那麼多，十個指頭不一般齊，出了這樣的事也不能就說是你的責任，曹猴子犯窩藏罪是他個人的事。”
曹友江說：“還是我這個當書記的法製教育工作沒做好。”
我說：“曹書記，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他說：“你說，你說。”
我說：“我說得不中聽你別見怪，你是白山村的書記，不是曹氏家族的族長，村裏人出了事，你不要象個家長一樣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你就是個家長，也有父母管不了的兒女，中國有句古話，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該你負責的事你負責，該別人負責的事就讓別人負責。——我不知道我的意思說明白了沒有？”
他說：“淩支隊長，你說這話是為我好，也是對的，話又說回來，人一輩子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下一代人好？一代一代就這麼傳下來的，看著村裏人出事，真叫我撒手不管，我做不到，兒女再不爭氣總還是自己的兒女。”
“你如果要這樣想你一輩子也操不完心。”
“所以我一輩子都在操心，別人到了我這個年紀早都退了，我早幾年都要退，可村裏就是不答應，說白山村還沒有一個能接上班的人，我說當年毛主席過世，我們都覺得沒法子活人了，可這些年我們越過越好，我總比不上毛主席吧？”他見我笑了一下，但並不在意，繼續說，“我又給村民們打**的比方，當年小平同誌要退下來，全黨都不答應，小平同誌說，乘我現在頭腦還清楚能夠退得下來，過幾年老糊塗了，你們想我退也退不下來了，我這不是原話，意思是這個意思，可我說破了嘴皮子也做不通工作，市裏領導也不同意我退，說是老紅旗不能倒，市領導的意思是要我學當年楊水才的精神，楊水才知道吧，也是個大隊書記，他當年有個口號：小車不倒隻管推。過去還有一句話，青山不老，紅旗不倒。”
我說：“古人範仲淹還有一句名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曹爹，你這種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他說：“還是不學的好，我當了三十年的書記，還是個村幹部，你淩支隊長能象我一樣？你四十了吧？還有發展前途，別象我一樣，萬物都在生長，就是我的官兒不長，你說我現在圖個什麼？自己生的兒女用不著**心了，都在外地工作，經濟上也不用著急了，村裏富了，我這個當書記也窮不了，也就是保個晚節了。白山村的人過去種地，是農業學大寨的典範，如今改革開放，又是致富的典範，這杆旗幟是在我手上扛起來的，再讓我搞新名堂我搞不了了，但我不能讓它倒下去，其實這些年想搞我鬼的人不少，說我貪汙的人有，說我踩紅線的人也有，說這說那的都有，結果怎麼樣，我還是我，白山村還是在發展。”
我說：“能夠做到你這地步真不容易，你把你的經驗也給我們教幾招。”
他說：“也談不上什麼經驗，其實誰都懂，就是做起來難，一條是緊緊依靠黨，具體地說就是依靠上級領導，再一個是多交朋友，前一條好說，服從就是了，後一條就不好做了，怎麼交朋友？怎麼處朋友？什麼人才是朋友？這裏邊的學問就深了，老師也教不了，得靠自己體悟。人上一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