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明和馮文仁在什麼地方?”方紹武問。
“很遺憾,我們偵察員去晚了一步,朱洪明把馮文仁毒死了,他自己逃跑了。”
“朱洪明有沒有線索?”
“我們已經啟動了一切偵查手段。根據偵查經驗,朱洪明會浮出水麵。”劉亞光顯得很自信。
“老劉,對這件案子還不能抱很樂觀的態度。我分析,抓住了朱洪明,他會不會一人頂著,不交代關鍵人物和情節,要麼死不認賬。這樣對我們破獲全案就會帶來被動。”方紹武認為朱洪明是周文革的心腹,不會輕意供出他的主子,而周文革又是老謀深算的人,不會留下犯罪痕跡。劉亞光對周文革了解不深,應該讓他有攻堅克難的心理準備。
“隻要抓住了朱洪明,不管他怎樣頑固,我們運用偵查技巧,必須讓他開口。”劉亞光停頓了一下,點上一支煙,“我有個推測,這件大案的背後主謀者另有其人。最後要動這個人,會遇到兩個方麵的困難,一是他的證據不容易落定;二是這個人名聲大,還有保護傘。”劉亞光看著方紹武,雙眼閃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異樣神情。
方紹武明白了劉亞光話中的意思,也讀懂了他眼神的內涵。笑道:“老劉,都說你是滑頭,我算真正領教了。”他放低了音調,“你說的這個人就是周文革。他的確是個名人,還是市人大代表,在雙嶺市是紅得發紫,富得流油,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要說保護傘也有,確實有人為他鞍前馬後效勞。盡管如此,觸犯了刑律,豈能逍遙法外。要說定罪的證據,我分析也是難點問題,這就要靠大家的智慧,費盡心機找到他犯罪的蛛絲馬跡。”
劉亞光笑著,也放低了聲調:“方市長,我聽到有些人私下議論,說你跟周文革的關係密切。周文革也逢人就講,他的事業之所以有今天的輝煌,主要靠方市長一手栽培。”
“你老劉是有思想的人,應該琢磨一下,這些話是對還是錯?”方紹武有些激憤,站起來踱著步,“我們市是山區農業市,原來的幾家國有工廠都倒閉了,現在隻有大力發展民營企業,才能增加財稅收入。周文革在雙嶺市的土地上建廠子、搞企業,還解決了一批下崗工人,這是好事。他依法經營,我這個當市長的就是要支持,他違法犯罪了,我決不做他的保護傘。”
“我也在想,周文革經常把你抬出來,他是別有用心。”
“我說過,這個人詭計多端。雙嶺市出現這樣惡劣的事件,作案者不僅僅是為了販賣私鹽賺幾個錢。”
“你嶽父賣出去的工業鹽,我們偵查的結果是有人偷偷地把工業鹽放進他的鹽櫃裏,嫁禍於他。”
“盡管如此,我嶽父的過失之罪必須追究,才能平民憤。”
方紹武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抓起話筒,是邱浩成洪亮而急切的聲音:“方市長,大木縣中毒的村民昨天晚上死了八人,群眾很恐慌。”
劉亞光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你立即趕赴大木縣,我和劉局長也馬上出發。”方紹武撂下話筒,撥通了稅修的手機:“今天上午召開的冬季農村水利工作會議,我不來參加了,你就代我把講話稿念一遍。”
大木縣縣人民醫院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地上的積雪踩化了,冰水濺在人們的鞋和褲管上。
寒風中,有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哭泣,在嚎叫,在謾罵。醫院陸院長穿著白大褂,拉開大門,站在門口台階上,舉起雙手在空中舞著:“鄉親們,請你們節哀,克製悲憤情緒。說實話,我們醫院和上級領導已經盡了全力。人死不能複生,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要把死者後事安排好。請你們讓開,殯儀館的車要進來拉屍體。”
陸院長的話並沒有效果,群情更加激憤,有的高呼口號:“我們要求政府賠償中毒死者!”
“政府要嚴懲凶手!”
“要王洪章給死者披麻戴孝!”
……大木縣縣長趙全禮帶著一幫人走來,由於走得急,加上很緊張,他的臉憋得通紅,嘴裏呼出一股股熱氣,額頭和鼻梁上滲出顆顆汗珠。他正要對圍觀的群眾講話,縣電視台的兩名記者扛著攝像機走過來,把鏡頭對準他。趙全禮走出人群,把記者拉到旁邊,黑著臉說:“誰叫你們來的,這是大木縣的醜聞還是新聞?”
大門口駛進兩輛臥車,方紹武、邱浩成和劉亞光下車後走向人群,趙全禮快步迎過來,看著方紹武鐵青的臉,忐忑不安地伸出手:“方市長你來得及時,我正準備向你彙報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