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紹武沒有跟他握手,看著轉身離去的兩位攝像記者,心裏更加不高興,他想一定是趙全禮搞的鬼,事態發展到這樣嚴重的局麵,他還想捂蓋子,還想封鎖消息,簡直是個糊塗官。他很想痛痛快快地批評他一頓,但眼前要做穩定群眾的思想工作,還是等平息了事態後再跟他算賬。他強壓心中怒火,厲聲對趙全禮說:“叫他們回來,攝好現場的像,公開報道,還要把帶子送到市電視台。”
趙全禮跑步去把攝像記者追了回來。
方紹武領著大家來到醫院太平間,排列著用白色床單覆蓋的八具中毒死亡屍體,他心靈受到強烈震撼,窗外又傳來死者家屬揪心的慟哭聲。他鼻子酸楚,喉頭堵塞,悲憤的淚水奪眶而出。他依次揭開床單,用顫抖的手替死者合上了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方紹武邁著重似千斤的雙腳,走出太平間,來到醫院大門口,抹了一把眼淚,用哽咽淒涼的嗓音對大家說:“鄉親們,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來看望、慰問你們。無辜群眾中毒死亡,我們也非常悲痛。要相信政府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他說不下去了,眼淚又流了出來。
邱浩成悲憤而沉痛地說:“鄉親們,出現這種惡性案件,我們市、縣兩級的鹽政部門也有責任,一定要配合政府把救濟和補償工作做好。”
“請大家放心,我們專案隊正在緊張地偵破全案,必須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為死者報仇。”劉亞光高聲道。
趙全禮揉了揉血紅的眼睛:“鄉親們,市上領導說話算數,你們各自回家去安排喪葬。請大家放心,我們縣政府要做好死者家庭困難的救濟工作。”
男女老少的人群,都低聲抽泣著,慢慢地散開了。
趙全禮走到方紹武身邊,低聲道:“方市長,這雪地裏太冷了,到政府會議室去,我已安排人把茶水準備好了。”
“你通知在家的縣政府領導都到會。”方紹武目送著走出大門的那群死者親屬。
稅修在辦公室撥通了周文革的手機:“老周,大木縣出事了,方市長趕去了,你下午來找他。什麼事?消息靈通的周董事長,怎麼對今天這樣的惡性事件你還不清楚?告訴你中毒的村民已經死了八人。好,晚上再見,我要去開會。”
周文革放下電話,睡意全無,一骨碌翻身起床。他心裏充滿了驚喜、惶恐和不安。喜的是他導演的這出戲已經進入高潮,既定的目標即將實現。擔憂的是整個結局是否滿意?朱洪明是否順利?他感到最不放心的是方紹武和邱浩成是否能夠因此而受到黨紀國法的製裁。他打開手提電腦,給朱洪明的電子信箱敲了一行字:“完成任務後離開青海,返回我省。”
他等了很久,沒有朱洪明的回音。他關上電腦,走到客廳,叫了一聲夏蘭,沒人回應,又對著衛生間高喊了兩聲。夏蘭在裏麵應了一聲,穿著浴衣走出來,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長發,無精打采地問:“什麼事?”
“今天是星期五,我要處理幾件業務上的事。下午兩點你去保齡球館陪稅秘書長打保齡球,給他買兩條中華煙,你知道,他隻抽這個牌子的煙。”
夏蘭想起稅修每次見了她眼睛都直了,還動手動腳,心裏很不是滋味。而且周文革每次都要她去單獨陪,不知他安的什麼鬼心。她非常氣憤地說:“我才不去陪那個老色鬼!”
“你咋這樣說話?”周文革感到夏蘭變了,竟敢不聽他的話,但他還是和氣地說:“老稅這人喜歡女色,他就是這個老毛病。男人嘛,見了漂亮的女人都要動情,開幾句玩笑也不傷大雅。”
“他要動真格,我怕。”
“他是共產黨的領導幹部,有修養。我不信他還會強奸你?”
“現在許多男人都是衣冠禽獸。”
“你以為就你素質高,你是聖女?當年你新婚男人死了,我是同情你才娶了你。”
“我的丈夫還不是為你死的!”
“正是因為我講哥們兒義氣,才使你有今天的好日子過,否則,你還是個窮寡婦!”
“我寧願過窮日子,還省得擔驚受怕。”
“你已經上了這條船,怕也沒用。”
“惹不起你,我躲得起。”
“躲,你有能耐往國外去,你這個臭婊子!”
“周文革,我受夠了,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周文革暴跳如雷,打了夏蘭兩記耳光:“你走哇,你有膽量去專案隊舉報我。”
夏蘭哭著跑出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