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1 / 3)

一股強烈的電流通過雙手,刺痛了張乾坤的全身……電話接通了,他們從電話機中聽到了首長熟悉的聲音……敵人的又一排炮彈打了過來,為了掩護張乾坤,排長陳浩撲到了他的身上。

一九五八年隆冬,從沈陽發往西安的一列客車上,有一位英俊瀟灑的年輕人,神情專注地觀賞著車窗外掠過的景致。尤其是他沉思的樣子,更能透出一股剛毅的男性美。

這位年輕人不是別人,他就是一九五二年春天從豫海縣南原學校當兵走的張乾坤。

火車風馳電掣地行進在廣袤的西北大地上。張乾坤靠躺在座位上,眼睛微微閉著,思緒隨著火車鏗鏘有力的節奏聲,又回到了他入朝參戰的那一幕。

當年到南原區公署征兵的張連長沒有食言。他回到部隊便把張乾坤留在了他們連隊,還真的讓他當上了文書。

當了半年的文書,張乾坤實在是憋不住了。當兵嘛,就得握槍杆子,天天寫寫畫畫的,這叫什麼兵?況且他對幹這項工作沒有熱情,一直是被動應付,經常出差錯,連長、指導員沒少批評他。

他早就聽說,中國人民誌願軍現在正和美國侵略軍在朝鮮開仗。張乾坤心裏癢癢的,一有空就跟張連長打問抗美援朝的情況。從談話中吐露出他想上朝鮮前線的迫切心情。他們連隊擔負著守衛西北邊塞的重要任務,因此,他根本不可能赴朝鮮參戰。正巧,部隊首長準備從各連隊選拔一批有文化的戰士,組建軍區電話兵。張乾坤鬧騰得沒辦法,張連長和指導員就推薦了他。張乾坤順利地通過了部隊首長的選拔關,當了一名電話兵。

經過幾個月的嚴格訓練,張乾坤被分配到了一個新的連隊。

一九五三年三月上旬,張乾坤他們連隊駐紮在某地的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裏。除了電話兵不離身的一些工具外,給他們配發的武器始終不離手,就連每天晚上睡覺也是如此。見此情景,一位戰友悄悄地對張乾坤說:“看這陣勢,我們恐怕是要上戰場了。”張乾坤聽了這話,他一點兒也沒感到害怕,心裏倒覺得美滋滋的。

果然,在這天淩晨時分,張乾坤和衣躺在地鋪上,突然間,“嘟——嘟——”響起一陣急促的口哨聲。隨之,班長連聲喊著:“都醒醒,都醒醒,緊急集合,緊急集合!”全班戰士一個個從夢中驚醒。不一會兒,大家很快來到操場。

一位個頭不高、著裝嚴整、操著濃重南方口音的首長對大家說:“同誌們,按照黨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中國人民誌願軍戰士了,從現在開始進入戰時狀態。所以,當你們進入朝鮮境內後,一定要發揚我黨我軍的優良傳統,狠狠打擊美國侵略者……”

簡單的戰前動員結束後,部隊開始出發。他們搭乘上“悶罐”火車,從丹東隆隆地駛上鴨綠江大橋。

張乾坤坐在火車上,心中默念道:“爸、媽,您的兒子絕不會給你們丟人的,不立戰功,就不是咱黃土地裏長出來的漢子。”

我國東北天氣寒冷,朝鮮的天氣更冷。寒風席卷著塵土、雪粒吹過來,眼睛都睜不開。

一路上,目之所及,到處都是被美國飛機、炮彈擊中的房屋、樹木、車輛、橋梁等。老年人拿著農具死在小路上,年輕姑娘頭戴紅花死在院子內,少年兒童光著屁股死在炕上……見此慘景,更激起了張乾坤及其戰友們對美國鬼子的憤恨。

夜幕沉沉降落。沒有星光,沒有月亮,隻有一陣緊似一陣的風聲伴隨著這支急行軍的隊伍。

他們在黑暗中行軍,在坑坑窪窪的道路上行軍。不少戰士跌倒了,摔傷了,但他們爬起來繼續前進。沒有其他聲音,隻有急促行軍的腳步聲。他們終於按時到達臨津江北岸。

張乾坤和戰友們開始涉水搶渡。敵人的探照燈在江麵上投下數十條強烈的白色光柱。敵人發現了他們,開始用炮火猛烈地封鎖江麵,炮彈在江麵上轟起衝天的水柱。在搶渡中,有的戰士被敵人的炮彈擊中倒下,再也沒有站起來,這是張乾坤第一次親眼看到自己的戰友倒在敵人槍炮下的壯烈場麵。

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武裝泅渡,張乾坤和戰友們終於勝利地到達目的地——黑山。他們來不及休整,便投入到緊張的架線工作中。電話兵的任務就是戰場在哪裏,他們就把電話接通到哪裏;首長在什麼地方,他們就把電話接通到什麼地方。在任何情況下,他們都要保證讓電話暢通。

張乾坤抱著電話線走出坑道,耳朵聽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槍炮聲,走在磕磕絆絆的山坡路上。

這是他入朝以來第一次在戰鬥激烈的戰場上單獨執行任務,心中不免有點緊張。他手裏拿著手電筒,但不準亮光暴露目標。他摸黑緊張地在拉著線。突然,腳下被什麼絆倒,伸手一摸像摸到冰一樣,涼得他打了一個激靈。他停下來,對著地麵打開手電筒,原來是一位誌願軍烈士躺在那裏。烈士的眼睛還憤怒地圓睜著。他沒有怕,用手合上烈士的雙眼,又開始拉線,並在心裏恨恨地罵道:“驢日的美國鬼子,要是碰到老子的槍口上,非讓你屙到褲襠裏不可。”趕到天亮前,張乾坤和戰友們以最快的速度把數千米電線布到了軍營的各個陣地。首長的指令迅速及時地從黑山指揮大本營傳遞到一個又一個前沿哨所、前沿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