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烈的電流通過雙手,刺痛了張乾坤的全身。他雙手顫抖,全身發麻,兩眼直冒金星。電話接通了,他們從電話機中聽到了首長熟悉的聲音。正在這時,敵人的又一排炮彈打了過來,為了掩護張乾坤,排長陳浩撲到了他的身上。
排長陳浩犧牲了!
張乾坤這位鐵打的漢子,硬是用自己的身體作導線,直到戰友們趕到,把電話線接好,才把他背下陣地。在這次戰役中,張乾坤完成任務出色,連黨支部臨時召開會議,經過討論通過,批準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上級還作出決定,給他記二等功。
被任命為代理排長的張乾坤,盡管入朝作戰時間不長,但他的經驗和點子蠻多的。在部隊撤離陣地前,他經常帶領全排戰士,在開闊地和戰壕內設置各種防禦假象。為了使這些假象顯得更逼真,他發動大家結合自己的想象力造假人、假槍和假哨兵,放在容易被敵人發現和觀察到的位置上。
後來,他偶爾聽到友鄰部隊的戰友談論道,那次他們撤離陣地後,美國鬼子用了一個上午,從空中扔下了上百噸炸彈,從營地發射了上百發炮彈,轟擊張乾坤他們設置的假目標。等敵人發動全線攻擊占領山頭時,卻連誌願軍的影子也沒有見到。
張乾坤入朝不到五個月,打仗的癮還沒過夠呢,美帝國主義就被迫在停戰協定上簽了字,朝鮮戰爭結束了。
沒有了飛機的轟鳴聲,沒有了震耳欲聾的槍炮聲,整個朝鮮大地一片寧靜。金達萊花滿山遍野地盛開了,盛開的鮮花讓滿目瘡痍的大地顯出勃勃生機。歸心似箭的戰友們開始一批批地回國,可張乾坤毅然申請留在朝鮮,幫助朝鮮人民重建家園。
沒想到,他在朝鮮一留又是五年。直到一九五八年十月,張乾坤和他的戰友們才接到回國的命令。臨行前,已擔任排長的張乾坤和全排的戰友們用山裏的金達萊花紮成花圈,向犧牲在朝鮮戰場上的老排長陳浩告別。他們站在已長滿野草的陳排長的墳頭,張乾坤有些傷感地說:“老排長,我們要回國了,回到生我養我的地方,也是生你養你的地方。雖然你的身體不能與我們回國,可你的英魂一定會隨我們而歸,回到那黃土高原的大山裏,回到咱莊稼漢的父母身邊去……”訣別之情化作一股熱淚,從張乾坤的眼裏奪眶而出。
在火車站,成群結隊的朝鮮老百姓,拿著鮮花,拿著蘋果,拿著各種食物,依依不舍地組成了歡送的隊伍。
在人群中,張乾坤看到他熟悉的朝鮮老百姓。他們都是走了幾十裏的山路趕到火車站,來歡送他們的。在異國的這塊熱土上,五年來不知灑下了他多少血和汗。然而,他從這裏帶走的,打在行軍背包裏的卻隻有兩樣東西,除了一包山桃核外,還拿了一瓶號稱朝鮮茅台的高麗白酒。桃核是他平時吃了桃子收拾下的,準備拿回去種在老家的黃土地上,讓它開花結果,好讓父老鄉親們嚐嚐朝鮮好吃的山桃子。一瓶高麗白酒是他掏錢買的,準備拿回去孝敬他大張有富的。
張乾坤回國的第一站就是臨江。進入國門,歡迎的人群使他激動,那種遊子歸來見到親人的場景真是一時用語言難以表達的。張乾坤行走在隊伍的行列中,他熱淚盈眶,欲言無語,看到每一位老人都像是自己的父母,每一位青年都像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張乾坤捧起碧綠的鴨綠江水,飽飽地喝了一肚子。他要把五年來在朝鮮山溝裏所積攢下來的緊張、疲憊、潮濕、鬱悶,用清澈的鴨綠江水統統洗刷幹淨。
張乾坤在臨江軍隊轉業幹部速成學校學習期間,心裏特別想念粗獷無邊的黃土地,想念樸實善良的鄉親們,想念慈祥勤勞的父母親和天真漂亮的妹妹。
他在朝鮮戰鬥生活的五年間,為了不讓家裏人為他擔心,他一直隱瞞著自己入朝參戰的實情。
不知為什麼,近兩年家裏來的書信,妹妹不代筆了,都是母親親自執筆給他寫的。也許是母親太想兒子的緣故吧。她在信中總是說家裏一切都好,讓他在部隊安心地好好幹。
想到這裏,張乾坤鼻根一陣陣地發酸。他把微微閉著的眼睛睜開,身子向前欠了欠,把目光投向車窗外,望著那掠過的山塬,在心裏默默地念道:“我的親人,你們都好嗎?我馬上就要回到你們身邊了……”
張英和她們衛生隊的四個人,攙扶著從第四方麵軍過來的三個女傷員……突然遭遇到當地土匪的襲擊……經過一場激戰,張英和其他六名紅軍女戰士全部壯烈犧牲了。窮凶極惡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