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1 / 3)

“不!”一種男子漢氣概使張天宇不願接受饋贈。他說:“我說話要算話。小工一天兩塊五就兩塊五,你給我付大工的錢我不能拿。”他掙脫李旭的手,把十五塊錢塞在了馮冰冰的手裏。

張天宇半張著嘴還在做著他的黃粱美夢,卻被打掃廣場的清潔工人給“掃”了起來。

他尿憋得發慌,想找個角落方便一下,可大清早到處都是人。他跑了幾條街才碰見一處公廁。因為看公廁的人也是剛剛起床,正麵朝著裏疊被子,他進公廁沒有人擋住收費。張天宇一直走到最裏麵的便池,蹲下來舒服呻吟著方便了個夠,然後一身輕鬆地到洗手的水龍頭跟前,把水放得幾乎沒聲響,急忙洗了幾把好幾天沒洗過的臉,一邊用手連擦帶甩臉上的水珠,一邊悄悄溜出公廁,緊走幾步混到了騎車上班的人流中。

張天宇急著也要趕到南門廣場“上班”。他害怕去遲了錯過機會。果然不出所料。他剛到廣場,就被前一天來招大工那個包工頭相中了。這個包工頭今天不招大工,是專門來招五個小工子的。

張天宇和其他四個小工被包工頭“請”上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他頭裏騎著摩托車走了,安頓讓蹬三輪車的小夥子把五個小工拉到施工的工地上。

五個大男人擠站在一輛三輪車上,招惹得過路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們。

蹬三輪車的小夥子看樣子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嫩娃娃。他還沒蹬多遠路程,已經是氣喘籲籲的,車速幾乎慢得不及人走得快。盡管這樣,他為了使足勁,竟站起來借助於身子的體重加力。張天宇不忍心站在車上享這種殘酷的“福”,便跳下來幫小夥子推車。蹬車的小夥子似乎感覺到車子輕鬆了許多,本能地把頭回過來一瞅,看見有人下車幫他推車,便對張天宇投來了感激的一笑。

蹬三輪車的小夥子一直把他們拉到城郊外的一塊空地上才停下來。張天宇一看,這不是什麼施工工地,空地上隻搭著兩個一大一小的臨時帆布帳篷;大的看來是住人的,小的是做飯的灶房。

昨天來的木匠已經擺開攤場做門窗了,磚匠也放好了線,隻等小工一到馬上就可以動工。不管三七二十一,來了就幹。反正到哪裏都是下苦。張天宇沒等包工頭指派活路,自個兒先拿起了一把鐵鍬就開幹。

中午吃完飯休息時,那個蹬三輪車的小夥子攆湊到張天宇跟前,不客氣地跟他要了一撮旱煙,卷了一個喇叭筒煙棒香噴噴地吸著。然後對張天宇說:“我是環江縣人,叫胡彥明。前年在工地上掙了三百塊錢,去年買了一輛三輪車開始跑拉運。”

“噢,這麼說我們還是半個老鄉呢。”張天宇把自己也介紹給了對方。

“你知道嗎?這座院落是雇你們的那個包工頭給他的老丈人修建的。嗨,把我也給弄糊塗了,他不是什麼包工頭。他姓李,叫李旭,是個開服裝店的個體老板。”

“他咋把地方修到這裏來了?”

“聽說老兩口害有心髒病,城裏整天整夜鬧哄哄的,他們受不了,給女兒女婿提出搬到城郊住的。”

“看來李旭小兩口對老人挺孝順的。”

“不孝順有啥辦法。他媽的,人家城裏人全是女人當家。再說了,老兩口隻養了一個女兒,這女婿當不好還了得。”

“兄弟,要是我的話,寧可受苦受窮,也不當他家的女婿。”

“拉倒吧,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隻有沒啥指望的人才說這號大話。”

“說得也是。”張天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亂蓬蓬的頭。

“別看李旭是個怕老婆的,他的生意做得可精了。我給他們服裝店拉了一年多貨,什麼不知道。”胡彥明把半截旱煙棒在布鞋底上撚滅,小心地裝在上衣兜兜裏,接著對張天宇說:“聽說在國家剛允許私人開小賣部的時候,他就給沒有工作的媳婦辦了一個服裝店。後來,他把公家的工作也給辭了,和媳婦兩個人一同經營這個服裝店。說了嚇你一跳,他們兩口子一年下來能賺好幾萬塊錢呢。”

“唉,錢是人家憑本事掙下的,咱哥倆說也是白說,想也是白想。你還是拉你的料,我還是握我的鍬把。兄弟,幹活吧!”

十個人用了不到十天時間,李旭給老丈人馮玉劍在城郊修建的院落就完工了。院子坐北向南,上房是三間磚木結構起脊房,北麵蓋了兩間側房,房子前麵留有一畝大的空地。院子四周圍牆砌起,紫油漆大門往大門樓裏一裝,老遠一看,嗨,這院落也夠豪華氣派的。

李旭跟媳婦馮冰冰商量過了,待房子幹好以後,把上房裝飾一下,再讓兩位老人搬進去住。他估算了一下,整個修建和裝飾費加起來在四萬塊錢左右。這要是把工程包給他人幹,最少得花四萬五千塊錢不成。他當了不到兩個星期的包工頭,就給自己省下了五千塊錢。俗話說,省下的就是掙下的。看來,胡彥明說這個李旭生意做得精,實屬不假。

在院子裏用人工掏打的水井封蓋抽水成功後,整個工序也就算全部結束了。所有雇用的大工小工,被主家款待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便開始結算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