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很快就壓抑起來,隨著柯良爺爺的出現和消失,大家的心情又沉到了穀底,大家都不願意相信那個可愛的小魚居然不是人。
陸子明說了一句:“隻要看到你爺爺,就準沒有好事。”
柯良不服氣,看樣子又要吵起來了。這個時候,巷子那頭又傳來了沙沙聲,大家抬頭一看,果然是那個穿著黑衣的老人正在慢慢地走來。
這一回,他並沒有消失掉,而是走了過來。
大家仔細地打量著他。那個老人看不出多大歲數,牙齒都掉光了,皮膚皺在一起,一臉的悲苦,原來是一個老太婆。
她走過來,站定,麵對著四個人,打量了很久,然後說:“你們果然來了。”然後她坐在了村中央的大樹下的一個石凳上看著遠方,輕輕地歎息著說:“從前,這個村子一到這個時候,這裏就坐滿了來納涼的人,現在一個也沒有了。”
柯良衝上去問:“老婆婆,你是這個村子裏的人?”
“是啊!但村子裏的人從來都不承認我。”
“為什麼啊?”詩詩也開始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老人身上。
老人開始講起了這個村子的往事。
“這個村子,叫石頭村,這裏很偏僻,雖然偏僻,可是這裏的人都有一門手藝,就是會染布,所以村子裏的人都過得很富足。”
“我出生的時候,就被視為不祥,在我們苗家,孩子出生的時候如果不是哭而是笑,那麼這個小孩子就是不祥之物,我們是巫的教徒,將來就要做巫教的人。”
秦錦開始多嘴:“巫是什麼啊?”
“巫就是我們的守護神,傳說她的母親是人,父親是蛇,所以,她是半人半蛇,也注定了她的本性裏半是人半是妖。她守護我們,也要我們貢獻靈魂,可以操縱我們,也可以幫助我們。我就是一生出來就被巫選定的教徒,但我的父母並不願意我做巫徒,硬是把我留在了村子裏,沒有趕我上山。後來,我在村子裏嫁了人,直到有了孫子小魚,我們的家庭被巫下了的詛咒才顯現出來。”
“你是小魚的奶奶?”
“是啊!就因為我的父母得罪了巫,不肯把我送去當教徒,所以巫就報複到了小魚身上。”
“小魚也是巫徒?”詩詩好奇地問。
“不,小魚不是巫徒,他是妖。”
“妖,不可能!小魚那麼善良,怎麼會是妖呢?”大家的臉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們看小魚有多大了?”小魚的奶奶輕輕地問了一句。
“五六歲啊!很小的。”柯良答。
“他早就不止這個歲數了,隻是他一直都長不大,而且他並不是瞎子,隻是我為了保護他,不讓他睜開眼睛,他就看不到這個村子的慘狀。”
秦錦很好奇地問:“這個村子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小魚剛出生不久,這個村子最有錢的人娶妾,全村人都去喝酒,就在那一夜,村裏的人就死光了,是讓卡嘣給殺的。”
“卡嘣,你也知道卡嘣?”
“我因為是巫徒化身,所以,那天抱著小魚逃過了那一劫,但村子裏的人都已經被卡嘣附身,我知道這是我的報應,於是就做了巫徒,也可以保護小魚。小魚因為在這種陰氣中長大,所以他的身子一直都大不了。”
“你為什麼不抱著小魚逃出去?”
“我沒有力量走出這個林子,再說,小魚也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他本身就不是人,如果離開了村子,可能會死,我隻能留在這裏守著他。”
“那為什麼小魚的爹娘會每晚出現呢?”
“這是小魚的精神力量喚出來的,小魚有一種很強大的力量,可以把附身在村民屍體上的女鬼製服,而他心裏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死去,他潛在的精神力量,可以把那些屍體都呼喚出來,陪著他。”
大家的臉上出現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說,全村的屍體都是被小魚喚出來的。”
“是的,但他什麼也不知道,他依然是一個孩子,依然以為自己是一個瞎子。”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來呢?”
“卡嘣出現在我們村子,已經殺了一村的人,但是卡嘣的力量一直不肯停下來,小魚可以抑製卡嘣,可不知道為什麼,小魚還是把卡嘣送走了,也許是卡嘣自己想走。”
“所以就遇到了我,所以我就帶走了那塊該死的布?”詩詩咬牙切齒地說,她一直以為一切的不幸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現在看來,她不過是被卡嘣選中的一個倒黴透頂的家夥。
小魚奶奶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卡嘣一直不肯停息,如果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們村子的人已經死光了,仇也報了,我自問和小魚從來沒有得罪過人,而且我和小魚這麼多年也沒有遭到卡嘣的毒手,我認為是卡嘣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它還沒有完成詛咒,所以才痛苦萬分,夜夜尖叫,迫使小魚把它送走。”
秦錦大叫一聲:“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這些人中有人和卡嘣有關係?”
“極有可能是這個原因,所以卡嘣才會呼喚你們到來,開始大屠殺。”
柯良不服氣地說:“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卡嘣出現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出生。”
奶奶輕輕地拍拍他的肩:“孩子,卡嘣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詛咒,它不僅能追殺被咒詛人的所有親人朋友,還能追殺被詛人的來世,如果被詛的人還有一個子孫,哪怕隔一萬年,卡嘣還是會回來執行任務,如果被詛咒人的靈魂得到了超生,投了胎,有了來世,卡嘣就會永生永世不斷糾纏下去。”
陸子明氣憤地說:“世界上還有如此惡詛,害別人一生還不解恨,居然連來世都不肯放過。”
“是啊,一定有不可原諒的深仇大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秦錦說。
“這個仇和恨是很深。”奶奶的手一指那座大院,然後說,“這個故事就是出自大院裏,你們要聽嗎?”
所有的人臉上都寫著“當然要聽”。
隻見奶奶的手中升起了和柯良爺爺從前一樣的紫色氣泡,奶奶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不清晰地說:“這是我保持的回憶的夢境,你們看了就明白了。”
大家有了第一次從柯良爺爺那裏得到的經曆,知道又有一場好戲看,居然都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手拉著手站在眼前騰起的大鏡子麵前。
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來:“狗子,你過來,你幫我去摘那朵花。”
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很嬌蠻的七八歲的女孩,穿得特別的華麗,站在一個懸崖邊,指著懸崖邊上那一朵怒放的紅花,對身邊一群衣著破爛的孩子指揮著。
那個叫狗子的男孩,對那個女孩似乎又害怕又討厭,不過還是聽話地去摘了,因為那個女孩說:“狗子,你如果不給我摘,我就叫我爹不收你們家染的布。”
那個男孩子很艱難地走到懸崖邊,但還是因為雨後石滑,一個重心不穩掉了下去。
孩子們都驚呆了,所有人一哄而散,女孩也嚇呆了,不過也很快地跑了。
孩子們都不敢對大人說。山崖下的狗子並沒有斃命,隻是跌斷了雙腿,在痛苦中掙紮,眼看就要斷氣了,這時眼前出現了一雙草鞋,狗子被挖草藥的老人給救了,可是,等他恢複了健康,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雙親已經不在了。原來,狗子掉下山後,他爹半夜上山去找他,滾到山穀裏送了命,他娘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不久也病倒,憂傷而死。
狗子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破敗的家,又看了看那個大院,眼裏冒出了複仇的火花。
從此,狗子的身影就消失在這個石頭村了。
一晃十年過去了,石頭村裏來了一個收草藥的富商,他長得英俊又多才多藝,他的到來給石頭村帶來了很大的震動,石頭村的村民一直都在山上找能染布的樹根來染布,然後送給村頭的那戶餘家,但餘家盤剝村民很厲害,大家早就心有怒言了。
這個叫陳文的青年男子的到來,讓村子裏所有的百姓都有了一個可以再謀生路的機會,一時間沒有人再去染布,都去給那個青年找草藥。
石頭村的四周草藥豐富,取之不盡,陳文幹脆在村裏一家沒有人的老房子裏住下,做起了長期的收購。
這一舉動引來餘家大老爺餘福的驚恐,沒有村民送布,再大的家業也難撐下去。
為了趕走這個外鄉人,他派家丁晚上去暗殺陳文,但那陳文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機智過人。他不僅打跑了那些暗殺他的人,而且為了報複還潛入了餘家大院劫出了餘家大小姐餘金沙。
那是一個怎樣的夜,風吹著那個英俊的少年,他像一個野獸一樣闖進了餘家大小姐的房間,抱走了那個美麗的女子。
餘家小姐被綁在椅子上,陳文卻並不非禮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所有的愛戀都可以在這燃起。餘家小姐蠻橫了一輩子,忽然遇到了一個比自己更強的對手,而且對手還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那種不同的情緒折磨著她。
在綁架的日子裏,兩個人一直都不言語,陳文一邊和餘大富周旋,一邊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但那天放人的時候,陳文給了對他恨之入骨的女人一把刀,然後伏在她耳畔輕輕地說:“要不你殺了我,要不你嫁給我。”
餘家小姐銀牙一咬,刀就半刺到了陳文的胸口。
“你為什麼不躲?”餘家小姐驚呆了。
“我為什麼要躲?如果你不肯嫁給我,我還不如死了。”陳文的臉上是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陳文倒下去的時候,他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種絕對把握的光。
果然,餘家小姐的心已完全給了他,等他傷好這後,就不顧一切地要嫁給他。餘老爺一想,這樣不就可以強強聯手?自己也隻有一個獨女,把這個有出息的男子招進門也是一件好事。於是,婚事很快便完成了,陳文和餘金沙成了天造地設的一對。
餘金沙的心一旦被攻破,就完全屬於了那個男人,兩個人新婚燕爾,一起去山間遊玩。
兩人經過一個懸崖,餘金沙的心跳了起來,很多年前,她一時任性,害得一家人家破人亡,可是這個時候,懸崖邊還有一朵野花。
開得那麼的淒美,像十年前的一樣。
餘金沙想快步離開那個地方,但陳文卻跳上了懸崖去摘那朵花,說是要送給她。金沙大叫著“不要”,可是,陳文卻慢慢地回過頭來說:“你不是說,如果不幫你摘,你就不讓你爹收我家的布嗎?”
金沙的驚懼到達了極點,居然不知道跑。
“你以為我會愛上你嗎?你這個醜八怪,誰會喜歡你,你又任性又討厭,你害死了我爹我娘,為什麼死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