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儒家牡丹花式的(2 / 2)

從故事內容上看,寶琴這裏作懷古詩,要符合懷古詩的規律。古人對這個規律非常講究,比如杜甫的《詠懷古跡五首》,後人就多有詬病,“懷古”前麵不能有個“詠”字,“懷古”後麵也不用再說“跡”,最寬容的批評者也認為,“蓋非一時所做也,後人不察,乃混而為一”。寶琴的水平不如寶釵、黛玉,她可以這麼做,但如果寶釵與黛玉這樣的大詩家不對此有點看法,就大大地貶低了釵玉的詩才。寶釵如果真的這麼“保守反動”,她反對的就不應該隻是末兩首了,《廣陵懷古》、《桃葉渡懷古》以及《馬嵬懷古》講的也是“風流韻事”,也該另做才是。可見她反對的不是“風流韻事”,而是認為懷古詩要忠於史實。黛玉、探春與李紈等人則認為不必那麼嚴格。

從人情上說,寶琴是寶釵的妹妹,如果她真認為寫末兩首是件不好的事,那也應該在事後提醒寶琴,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這樣的“揭穿”於人於己都不利。

可見寶釵與黛玉也並不是什麼水火不相容的兩派。

如果說寶釵送黛玉燕窩等事,還有人說寶釵假惺惺的話,黛玉行酒令說錯話,寶釵不但沒有告發,還在開導黛玉,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試問,如果寶釵真的像有些批評家說的那樣奸詐,為什麼不告發呢?其實她完全可以這麼做的,隻要她裝作不懂,當著什麼丫頭的麵,問問探春,“良辰美景奈何天,這句話是林妹妹的酒令,我不知出自哪裏,你可知出處嗎?”這件事就傳開了,但她沒有這麼做。試問,寶釵為什麼還開導黛玉呢?如果黛玉聽了她的話,自己豈不把家底都送給了競爭對手?這些都足以說明寶釵是真心對黛玉的。黛玉先對寶釵有疑,說她“藏奸”,但四十二回一過,便對寶釵說:“往日竟是我錯了,實在誤到如今”,便與寶釵推心置腹了。

寶釵之於黛玉的這個轉變,脂批有說:“通部眾人必從寶釵之評方定,然寶釵亦必從顰兒之評始可,何妙之至!”

黛玉與寶釵的關係是“惺惺憐惺惺”的佳人間的互相賞識、互相敬重。

清代張潮的《幽夢影》有句話:“才子遇才子,每有憐才之心;美人遇美人,必無惜美之意。”心齋(張潮)此語很有詩意,但未必是完全概括。心齋心目中的佳人是“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的,這樣的佳人“原不獨為一時之寶,乃古今萬世之寶”,這樣的佳人必會惜美的,黛玉、寶釵正是這樣的佳人。心齋不是說“願來世托生為絕代佳人,一反其局而後快”嗎?願心齋托生到大觀園,然後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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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