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托人轉達,作為民族資本企業,隻能公私合營。
1950年春,周恩來派人邀請盧作孚來京商談解決民生公司問題的具體方案,希望民生公司在新民主主義建設中繼續發揮作用。盧作孚深受感染,毅然率領在港的全部船舶,以及在加拿大訂造的7艘“門”字輪,於當年6月奔向北京。8月,雙方簽訂了《民生公司公私合營協議書》。
看來,公私合營的路是走得通的。
毛澤東有關“改造”的一番話不脛而走。
聽到風聲的資本家,不少人大呼小叫:“1949年為什麼不講?要是那時講,我早他媽跑了……哎,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啊!”
北京市地方工業局找了個大店同仁堂,首先進行公私合營。一家夥,同仁堂上上下下炸了窩。
說起同仁堂,真是一爿老字號。它始建於清康熙七年(1669年)。同仁堂藥鋪是樂姓創辦的,並且世代相傳,故又稱樂家老鋪。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樂姓的後代子孫都想發展自己的事業,開設分號。這樣,樂家老鋪的分號就遍布全國各大城市了。後來它雖然經過北洋政府和國民黨政府的統治時代,但一直到解放以前,它還是保存了古老的封建性企業的特色,主要是家店不分;而樂家老鋪的分號如達仁堂,則走上了資本主義經營方式的道路。北平解放前夕,北平同仁堂有職工190多人,資金約80萬元,年產值約16萬元,年零售額約30萬元,設備陳舊,管理落後。北平解放時,同仁堂由樂氏十三世樂鬆生經營,他同時又是天津達仁堂管理處總負責人。毛澤東和周恩來一直關心同仁堂的發展。解放前四大房(即樂氏十世樂平泉的四個兒子)共管時,每年在鋪麵上提取銀子4萬兩,解放後四大房每年提取5.6萬元。1953年按四馬分肥原則,四大房共分紅利171561元,超過原來所得兩倍多。當然,同仁堂也比較愛惜自己的牌號,抗美援朝時,向國家捐獻99000元;“五反”時,同仁堂被評為完全守法戶。
公私合營的消息傳來,樂氏家族的確坐立不安。他們對經營了幾百年的老鋪,將要失去所有權、經營統治權和企業利潤分配,確實十分痛惜。而且各房兄弟昆季之間又在彼此勾心鬥角,為“申不申請”和“誰先申請”爭論不休。樂鬆生是比較開明的,他決定帶頭一同前去申請公私合營,樂氏各房也明白這是大勢所趨,不可違背,也都表讚同。
公私合營後,同仁堂改善了經營管理,建立了各種規章製度,增加設備,改進技術,銷售額不斷上升。門市部抓藥從每天幾十服,增加到每天200多服。仍任經理的樂鬆生樂不可支:“別家的流水逐日下降,咱們的流水逐日上升,原來擔心合營工作會影響生產,沒想到合營後業務發展這樣快,這下可放心了。”
當然,樂鬆生的這份快樂,也是有“經濟基礎”的:同仁堂最後定股為1526702.38元,按定息五厘,每年可提取定息76335.12元,每房可得19000元,超過合營前領取的14000元。
1955年,樂鬆生和其他著名資本家被邀請到中南海。毛澤東和周恩來你一句我一句,和他聊了許久,詢問他生活、工作情況,鼓勵他為醫藥事業多做貢獻。
雖然許多資本家參加了公私合營,但他們的心情是比較複雜的。有人說,當時的資本家是白天敲鑼打鼓,晚上回家抱頭痛哭。1955年1月16日,周恩來在中央工作會上曾談到榮毅仁先生,說:他是全國第一號的資本家,他在這個地方講,他那個階級應該消滅,可是,另外碰到的一個人又跟他說:你祖宗三代辛辛苦苦地搞了這點工廠,在你手裏送出去實在可惜呀!他也眼淚直流,這是很自然的,自己甚至幾代人苦心經營的企業一朝易主,在感情上是會產生痛苦的,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樂鬆生一帆風順。同年,他當選了北京市人大代表、市政協委員,出任北京市副市長。1956年1月13日,北京國藥業全行業公私合營,樂鬆生手捧大紅喜報,代表北京市工商界人士向毛澤東報喜。(見紅旗出版社:《中華人民共和國曆史紀實——凱歌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