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高五百級的台階,一道巨大的紅色山門次第而開。
這山門高十丈許,寬三丈餘,在滿是竹林的幽穀中顯出一方巨大的紅色。
山門建立在一塊方形的巨大石台上,共有粗大的八根紅色立柱支撐。
山門立柱中央懸一匾額,上書雲冥宗三個大字。
這幾個相當於成年人身長的大字在正午的太陽下發著亮,巨大古樸的篆字似在訴說宗派的曆史,又似在嘲笑跪在它麵前的訪客的渺小。
青石板上,一個少年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一言不發,長期的光照照的他頭暈目眩,長時間的跪姿更是讓他的身體都變的有些搖晃起來。
雖然山穀中此刻清幽,陽光並不熾烈,可是少年因為長期的跪拜與饑餓,又沒有休息好,此刻麵容甚是憔悴。
“郝大哥,吃點東西吧。”一名身穿綠衣的清麗少女將手裏的竹籃放下,抽出那籃子上的藍色蓋布,一雙白皙的小手細心的為少年擦去滿是臉上的油膩。
少年一臉疲憊的搖了搖頭,默然的伸手進籃,竟隻取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喝下了肚子。
將瓢放回籃子,少年手放回膝上,雖然仍是跪姿,但是腰不彎,背不駝,頭不低,眼睛望了望那紅色的山門,目光中露出一抹決絕。
“郝大哥,要不。。。。。咱們回去吧。”少女咬了咬嘴唇,望著擦拭過後少年那堅毅清秀的臉,麵上流露出一抹心疼地道,“大娘的病,我們再另想辦法。”
“是啊,老郝,你說,這幫孫子一點人性都沒有,你都在這跪了三個月了。可是還是不見有人下來。”一名胖胖的少年一臉的不忿,嘴巴在說話的時候刻意似的張到最大,大有要將整個雲冥宗都吞到他嘴巴裏才甘休的架勢。
“我不能走,而且就算走了又有什麼用,”少年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伸舌頭舔了舔已經逡裂的嘴唇,“我已經問過賈大夫,他說娘她如果得不到救治,最多也就還有半年的壽命。”
“可是,我們畢竟是普通人啊,而且家裏又沒錢,”肥胖少年急了,一張圓臉上的肥肉一跳一跳,“你老是想著向這幫沒人味的畜生求助,人家能看的起咱們嗎?!”
“看不看的起又如何,把我當狗又如何,”少年淡淡的道,“我娘說,人的命,天注定;她能認,可我不能認。即使是死在這裏又怎麼樣,身為子女若不能為母盡孝,我郝斯文豈不是白在這世上走了一遭?”
胖少年長歎一聲,站直身子,肥胖的手撓撓光溜溜沒有一點毛發的光頭。輕風徐徐,但卻吹不散他心頭的一抹沉重。
“郝大哥,可是,這畢竟也不是辦法啊。”綠衣少女望了望自稱郝斯文的清秀少年膝下那一簇簇或凝固或喑濕的血跡,有些哽咽的道,“再說,你都已經跪了三個月了。”
“娘的病,隻有這裏能治。既不能盡孝,那就盡死罷了。”郝斯文低聲說道,雖然目光中帶著一分絕望,但仍舊強做笑顏,與那肥胖少年與綠衣少女開玩笑道,“紙方,斯雨啊,如果我死了,我娘,可就交付給你們了。”
“你放心,”被喚做戴紙方的肥胖少年將肥厚的手搭在郝斯文身上,眼中流露出一副堅定的神情。
“妹,傻站著幹嘛?你也來表個態。”戴紙方輕輕晃動綠衣少女瘦削的肩膀。
“啊,郝。。。。。。好。。。。。。”綠衣少女下意識便喊出了心底下那個人的名字,轉念之間覺得不對,忙又改口點頭,偷偷望了一下跪坐在地上的郝斯文,見他沒有察覺,這才尷尬的答應道。
“你們也不用天天過來陪我,回去照顧我娘要緊。”郝斯文眼睛望著前方,麵上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可惜我不能在旁陪伴,卻倒是連累了你們。”
“大娘有老三,老四他們在家照看著呢;你隻管放心。”戴紙方忙回答道,說著走上一步拍拍郝斯文的肩膀道,“老三老四他們說了,讓我倆過來陪著你,千萬不能再讓你也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