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民兵指揮部領導小組副組長施尚英,於8日晚上召集李彬山、鍾定棟等人,策劃製定了武裝叛亂的方案,研究製定了戰備值班的民兵、車輛、巡邏艇以及秘密指揮點。晚上12點,王秀珍、馮國柱又糾集了警備區和總工會的一大幫人,來到民兵指揮部,進一步策劃反革命武裝叛亂。準備了第一批民兵3240人和摩托車100輛,卡車100輛,配正副駕駛員;第二批民兵13000人,起用民兵101號艇,15瓦電台15部。秘密指揮點定在江南造船廠,因為施尚英原來就是這個廠的,另一個指揮點設在國棉十七廠或國棉三十一廠,這是王洪文和黃金海原先的工廠,有基礎。但王秀珍覺得這兩個廠目標太大,她要在楊浦區另找一個工廠作秘密指揮點。最後定在中國紡織機械廠。布置完,王秀珍又回到第二號指揮點,即東湖招待所,這是上海市委的一個招待所,王洪文回滬,總是住在那裏。

筆杆子朱永嘉在散會後,立即到《文彙報》、《解放日報》、廣播電台分別打招呼,告訴他們,“頭頭們”可能出事了,如果市委決定不發中央消息,隻發上海自己的消息,行嗎?並要他們在少數骨幹中個別打招呼,他們都同意了。他回到寫作組也作了布置,要王知常準備語錄和赫魯曉夫如何下台的材料。

至此,這一小撮人策劃的武裝叛亂已是箭在弦上,一觸即發了。那樣的話,上海就會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然而曆史並沒有按這一小夥人的意願行進。它的反革命車輪剛要啟動的時候,前麵的路早已被截斷。

10月9日是個陰雨天,細雨綿綿。

就在這一天,上海民兵指揮部緊張的戰鬥氣氛,似乎被這細雨淋濕了。這天上午9點,馬天水從北京給王秀珍打來了電話,王秀珍急切地問:“四位首長好嗎?”

不言而喻,這是指“四人幫”。馬天水回答:“他們都好,他們都好。”

“你見到他們啦?”

“他們工作都很忙,我沒敢打擾他們。他們在電話裏托我向景賢和你問好。”

通完電話,王秀珍急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徐景賢。徐景賢如釋重負,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幾天來繃緊的神經一下鬆弛下來。上海的“小兄弟”們都一下解除了警報。上海迅速恢複了平靜。

這天零點,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和中央各報都在頭條位置廣播和刊登了重要新聞,中央做出兩項決定,即建毛主席紀念堂、出版《毛澤東選集》和籌備出版《毛澤東全集》的決定。上海的各報也都登載這條消息。沒有人覺察出了什麼事。甚至當這天的中共中央文件說,中共中央在10月7日做出決定,由華國鋒擔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上海“四人幫”的同黨們也沒什麼人提出疑問,他們都說:“一定是中央在開政治局會議。”

原來,中央除了通知馬天水、周純麟到京外,10月8日,華北、華中、東北、西南幾個大區的十多位省委書記和軍區司令員奉命也趕到北京,由華國鋒主持召開了會議。大多數省委書記都表示擁護中央的英明決定。馬天水起初態度曖昧,因為張春橋、王洪文已經給他許過願,讓他做國務院副總理兼國家計委主任,何況這幾年他的命運已經與“四人幫”拴在同一輛戰車上了。但權衡利弊,他不想跟著“四人幫”一起滅亡。後經周純麟做工作,馬天水從自己的前途考慮,還是選擇了配合中央的策略。他按中央的意思給上海的王秀珍打電話,是要穩住上海的局勢。10月9日晚上,馬天水又一次給上海掛電話,轉達中共中央辦公廳通知,要徐景賢、王秀珍明天上午來京開會。

徐景賢、王秀珍不是沒有疑惑,他們在出發前,又通過各種途徑打聽北京消息,終於知道“四人幫”真的被捕了。可馬天水怎麼還能自由活動,難道他是在騙我們?

可是不去北京那分明是跟中央分庭抗禮,無論“四人幫”結局如何都沒有好下場。於是他們決定還是去北京。臨行前,他們對下邊的人說:“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我們去了以後,兩三天沒有消息,你們就決一死戰!”他倆把工作交代給王少庸、馮國柱、張敬標三人。

“一到北京就給我們打電話!”留在上海的王少庸、馮國柱等心情十分不安,因為他們平時沒有負這樣大的責任,一時很難應付上海可能發生的事。

一到北京,徐景賢和王秀珍明白了一切。他倆幾次給上海打電話,要“家裏人”等一兩天再說,他們知道自己的末日可能很快降臨。10月12日,政治局全體成員接見了馬天水、周純麟、徐景賢和王秀珍。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表示理解了中央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