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最是初相見(1 / 3)

“白浪搖天,青萍漫地,一片野懷幽意。楊花點點是春心。替風前,萬花吹拂。斜陽外,隱約孤村。漁舟何似莫歸來,水波橫,東風吹,盈盈送春。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河間青雲山腳的官道上,清朗之聲悠悠而來,反複吟念著這首白浪搖天,細細品味,回味悠長,引得來往的行人不住的回頭觀望。

吟念這詞的是一名麵目俊秀的青衣書生,此刻他手持書卷,搖頭晃腦,十分愜意,若不是他騎著一頭黑皮毛驢,倒也頗有些風liu倜儻的模樣。那瘦弱的黑皮毛驢負著他和一包行囊,顯得十分吃力,一邊走著,一邊歇氣,不時的“啊籲、啊籲”幾聲,伴著他朗朗讀書聲。沿路上的行人瞧他們一人一畜這般形態,無不掩口失笑,書生倒渾不在意,怡然自得,緩緩騎行。

這時,官道上駛來一輛馬車,隨行緊跟著兩騎,向前行駛,很快便越過書生身邊,向前急馳而行。突地一下,駕車的把式突然一拉韁繩,一聲吆喝,一下把馬車停在了道路邊上。隨行的兩騎緊跟了上去,在車窗前停了下來,仿佛與馬車中人交談了幾句,其中一騎調轉馬頭,向書生奔來。

“這位公子!”來到書生麵前的騎士三十上下年紀,雖有些風塵仆仆,卻仍顯得十分的幹練,書生微微詫異地看著他,騎士客氣道:“我家主人聽到公子的吟詩,傾慕公子的才氣,想請公子同行。”

那書生一聽,失笑道:“非也,非也,非是在下的才氣。”說著,將手中的書卷往騎士跟前一遞,書卷上赫然寫著四字“昭陽文記”,方才,他所吟念的正是書中所寫的詩詞。

騎士愣了一下,客氣道:“我家主人長年居住在北地廣寧縣,時常仰慕江南文士風采,今日見公子縱情吟唱,風采出眾,想必公子也是文才過人,這旅途漫漫,我家主人誠心邀請公子同行,這一路也好有個說話的伴!”

書生微微一笑,他身無長物,行囊中除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和幾本破書,別無他物,若想圖財也不會找上他來。這長路漫漫,有人做伴確實能打發些無聊的旅途時光,此人態度十分謙和,說話也實在,有這樣的仆人,不知道主人家有是怎樣,這會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來,倒還真想會一會這位如此傾仰文風的主人。

騎士見他神色放緩,知道已經打動他,忙拉過馬頭,側身誠懇道:“公子,請!”

書生也不客氣,笑道:“如此,就叨嘮貴主了!”說著,拍了拍了身下的小毛驢,不卑不亢的從騎士的高頭大馬前越過,向停靠在路邊的馬車行去。

漸漸靠近馬車,並無人出車相迎,書生並無不悅,停在車前,抬手高聲道:“在下渝江秀士郭定安拜見此間主人!”說音剛落,車簾輕輕掀動,從車內走出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來拱手笑道:“幸會,幸會,郭先生,在下紀詠風,乃是一介白衣,方才聽聞先生縱情朗誦,想必先生也是位性情中人,允風十分傾慕,冒昧相邀,還請先生見諒!”

“哪裏,哪裏。”郭定安一怔,他還以為騎士口中的主人是為老者,不料卻是年紀與自己相仿的一位年輕人,隻見他儀表堂堂,舉止高雅,言詞間又彬彬有禮,一見便知其出身大家。

紀詠風走下馬車,親切道:“先生,請上車吧!”

郭定安欣然下驢,正要抬步上車,身形略一遲疑,為難的看著自己的小毛驢,這些人都是高頭大馬,他這條小毛驢能跟上麼?

紀詠風看出他的難處,微微一笑道:“先生不必顧慮,下屬們自會替先生照看坐騎行囊。”

“如此,就有勞貴屬了!”郭定安也不推辭,抬步上車,撩開車簾子進入車內,車廂內出人意料的寬敞,足可容納四、五人乘坐,車廂內布置卻極其簡單,沒什麼裝點,卻也使得整個車廂顯得很寬敞,主座旁放著一張矮幾,上麵放著一本攤開的書本,郭定安仔細一瞧,正是他方才朗誦的那本“昭陽文記”。

紀詠風走到他身邊,笑道:“適才正在看這本文記,突然聽到先生也正在念誦此書中的詩文,令允風頗有知音之感,因而冒昧相邀,還請先生見諒!”說著又客氣道:“先生,快請坐!”

郭定安也不客氣,在主座旁邊的軟凳上坐了下來。紀詠風在他旁邊落座,從矮幾下櫃中拿出茶具,擺在桌上,給他倒上茶:“先生,請!”。郭定安舉杯細細品鑒,入口微澀,回味甘甜,口齒留香,連連讚道:“好,好茶,極品雲霧,唇齒留香!”

紀詠風微微詫異,立刻麵露微笑道:“沒想到先生對品茶也有如此心得!”

“在下曾經對此頗有興趣,家道中落後便極少品嚐這些上品香茗!”郭定安很有些感慨。

紀詠風點點頭,方才在車中開到郭定安吟誦詩詞,雖然是騎毛驢穿布衣,一路奔波,但他周身整潔,舉止文雅,想來也是大戶人家出身。瞥見他眼中有暗淡之色,紀詠風岔開話題,問道:“方才聽到先生吟誦“昭陽文記”中的詩詞,不知道先生更加偏愛哪位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