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席家有女初長成(下)(2 / 2)

汨濼江年年泛濫,每到汛期,當地居民多會遷移至高地,因此每年真正因洪水而死的百姓並不多,最緊要的是等到洪水退去少則一月多則半年,這期間大部分糧田無產,百姓都得靠官府救濟生活。席允安雖認為遂洲所要的賑災物數量上多有爭議,但卻不得不考慮百姓的生活,因而在朝議上頗有些為難。

“這麼說今天朝議討論的就是賑災糧款的事情?”席素妍問道。

“不止如此,今春的時候,晉王上書稱燕國有異動,向朝廷請調了五十萬擔糧食到河洲。前不久廣寧都督也向朝廷要了三十萬擔,眼下天都南北兩大糧倉存糧也不過四十萬擔,如果從江南糧倉調糧到遂洲,不僅時間上太晚而且沿途運送又要耗費許多銀子。”席允安歎道,

席素妍眉頭一皺道:“五年前,皇上興建了避暑行宮,致使國庫空虛,父親曾經頒布法令,但凡民間繳納賦稅,可用低於市價五十文每斤的銀錢代替上繳的糧食,此法令短短三年令國庫充實,而今……”

“是啊,而今,朝廷庫存的糧食卻少了許多。為了方便南北調運,我又在靈洲設立了江南大倉,如今卻顯出了弊端。”席允安道,今日朝議,為了此事,他受了不少的攻擊。

席素妍當然能夠想到朝臣對父親的埋怨,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絕對的完美,任何法令都無法麵麵俱到,父親隻是竭力要做到令國家能夠得到最大的利益,當初替賦法充實國庫,江南大倉減少朝廷運送糧食的支出時,可沒有人說過什麼,眼下幾件頭痛的事情碰到一起,反倒處處指責起父親了。

“當初調走天都存糧的時候,怎麼沒有從江南大倉再調運一些到京都呢?”

“廣寧那邊的庫糧是才調走的,剛一調就出了這事,眼下從江南那邊調也來不及了,天都是京師重地也必須留有存糧,一時間竟也湊不了這許多糧食來。”這才是席允安頭痛的問題。

席素妍沉思片刻,笑道:“父親,這事不難,女兒這就有兩個法子。”

“哦,我們朝議了一天,你一下倒有兩個法子。說來聽聽。”席允安道

席素妍笑了笑,說道:“這第一法子嘛,很簡單,就是從天都調運十萬擔糧食先行到遂州解燃眉之急,然後再從江南大倉調運遞補。”

席允安點點頭道:“這法子我們也想過,眼下,這也是最妥當的辦法了。還有一個呢?”

“另一個嘛,先調五萬擔到遂洲,然後再以朝廷的名義在遂洲以每擔高出市價兩錢購糧,購來的糧食就地發放給災民。”席素妍道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席允安一怔,質疑道:“你如何確定能采購到糧食?”

席素妍道:“汨濼江時常泛濫,普通百姓靠地裏的收成糊口,一遇到天災,自然就沒有口糧,可大戶人家多有積糧,他們當然會把糧食存放到安全的地方,冒充災民領取朝廷的賑災糧,等洪水退去,糧價高漲時再拿出來販賣。”

席允安點點頭,席素妍見父親認同,便繼續說道:“提高糧價辦法不但能吸引那些藏糧的大戶,而且可以讓附近幾個州縣的糧食自行流動到遂洲。等到遂洲糧食足夠的時候,價格降低兩錢五分,比最初的糧價還低了五分,這樣附近的糧食也就不再流入遂洲,而那些不願意賣糧還等著再漲價的人,這個時候也會受到懲罰,運出遂洲的費用遠高過那降低的五分,他們最富還是不得不將糧食賣給官府。這樣一番進出,再算上如果從江南大倉調糧的銀錢,也就費不了朝廷多少銀子了。”

聽完女兒的一席話,席允安拈須長笑,道:“好辦法,果然是好辦法。待明日上朝,我再與眾位大臣商議商議。待此事一定,今科會考也不會再被推遲了。”

妍月怔了一征,驚訝道:“會考推遲了?”自端午之後三天會考就應該開始了,現在都過去七天了,就算是水患也不至於讓會考延期啊。

“是啊,”席允安歎了口氣道:“端午那晚,皇上為了讓太後高興,在萬壽宮中辦了家宴,用膳時太後還好好的,可到了夜裏就發了急症,皇上自責不該在萬壽宮中設宴,加上水患也讓人煩心,太學監那邊去請了幾次會試的題目,都被皇上斥退了,所以考試也隻能推遲了。”

席素妍點點頭,當今聖上是至孝之人,如此擔心自己的母親倒也能夠諒解,隻是這等國家大事,若是一味拖延豈不令天下士子寒心麼?她雖如此想著,卻不敢在父親麵前說出這番話來,隻是動了心思要再到暢仙樓去看看琴心和那位姓郭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