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醉翁之意不在酒 先遣隊北上抗日 (1 / 2)

第五次反“圍剿”,廣昌保衛戰的失利,使紅軍的軍事顧問李德的“短促突擊”“堡壘對堡壘”的戰術宣告破產。紅19軍團和守備14師,從1934年4月10日到28日,在廣昌與蔣介石的11個師,激戰18天,以損失5500多人的代價,以廣昌失守而告終,全體將士含淚帶恨撤離廣昌。

廣昌是第五次反“圍剿”中的軍事要衝,中央蘇區主要的門戶之一,地處幾條要道的彙合點,南通寧都、石城,是守衛蘇區的要衝。廣昌失守使一向沉穩自居的軍事顧問李德也坐不住了。他背著手一遍遍走在稻田阡陌的田埂上,不時地望一眼建築在稻田旁那幢孤零的房子,那是紅軍總部特意為他修建的,中國人也許為了他工作方便,也許是為了他生活得更舒適些。記得他剛到蘇區時,他住在這幢房子裏是那麼的誌得意滿。這位倔強而又孤傲的日耳曼人,當接受了共產國際的派遣,隻身一人,通過種種險阻,幾經輾轉,踏上蘇區這片土地時,他那蓬勃的夢想便在蘇區這片土地上發芽了。他要把在德國沒有實現的夢想,在中國這片土地上實現,他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於是在第五次反“圍剿”中,他不顧毛澤東主張遊擊戰術的建議,一意孤行,推行他的堡壘戰術。在保衛巴伐利亞共和國時,那一年他才19歲,慘烈的巷戰,使19歲的他變得更加自信和泰然了,他不相信血與火的經驗在中國會行不通。

第五次反“圍剿”幾個月下來,使他吃到的不僅是苦果,還有比苦果難以下咽的是莫名其妙的心情,這種心情使他煩躁不安,他時常想發火罵人,可又衝誰發火呢?最高“三人團”中,博古在他麵前總是謙遜小心的,對他的戰術思想從來都是推崇備至,從沒提出過任何異議。周恩來雖對他的戰術打法提出過不同的見解,可他們最高“三人團”決定的事,周恩來又總是勤勤懇懇地去執行。對中國這樣的合作者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難道去指責那些紅軍戰士?他走過許多國家,參加過無數次戰役,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英勇的戰士。在前線他曾親眼見過,手執梭標、大刀的紅軍戰士,呐喊著衝向敵人,他從沒懷疑過紅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軍隊。

可敵人卻在一天天地向前推進,蘇區的土地卻在一天天地縮小。中央蘇區已由原來的縱橫各千裏,縮小到如今的僅300裏。此時的李德不能不困惑,不能不懊惱。他一遍遍走在田埂上,在困惑中思索,在思索中困惑。

7月的瑞金,到處是金燦燦的一片,即將成熟的稻田在微風中蕩漾,到處是一片美好的景象,壞著的卻是他李德的心情,他扔掉了吸了一半的“美麗”牌香煙,順手折斷了一根稻稈,信手放在嘴裏嚼著,一縷苦澀的汁液流進了他的嘴裏,他卻渾然不覺。

他又想到了剛剛結束的“三人團”的碰頭會,在博古和周恩來麵前,他不能不使自己冷靜下來。早在第四次反“圍剿”之初,被剝奪了軍事權利的毛澤東,以蘇維埃主席的名義,多次建議他用遊擊戰術消滅敵人,粉碎敵人的“圍剿”計劃。他不僅沒有采取毛澤東的計劃,相反更使他堅定了自己的戰術:短促突擊,以堡壘對堡壘。直到這時他想也許毛澤東是對的,可他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這一想法,無疑影響了他下一步的打算。在最高“三人團”的會議上,他提出了先派一支部隊深入到敵人後方去的想法,這一想法一經提出,立即引來了一陣沉默。博古不解地望著他,周恩來則低頭沉思,這瞬間的沉默,使李德有時間完善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於是他很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支隊伍插到敵人後方,不僅可以牽製一部分敵人,當然愈多愈好,而且可以起到緩解敵人對蘇區的壓力。另一方麵,事到如今不能不為紅軍的後路著想。萬一這支部隊在敵人後方有了更大的作為,建立一片新蘇區,不能不說是李德在戰術上的一次勝利。第三種想法是博古和周恩來幫助完成的,周恩來首先提出這支部隊要以抗日先遣隊的名義,一來可以贏得人心,更重要的是對蔣介石隻剿共不抗日的做法也是一個壓力。

在這之前,瑞金已經收到了皖南地區幾個縣農民暴動的消息。最後最高“三人團”一致同意,這支部隊應立即向閩、浙、贛、皖等省出動,一方麵宣傳抗日主張,一方麵赴皖南,建立更大的根據地。這也是最高“三人團”對外的一致口徑,對這支隊伍他們心裏清楚,這是一支投出去的問路石,是一支一石三鳥的隊伍。這支部隊是否成功,關係著他們醞釀已久的計劃——紅軍大部隊的轉移。博古提出讓7軍團擔負此次任務,對他的這種提法,李德和周恩來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於是,紅7軍團,在1934年的7月初從福建的連城奉命趕回瑞金。7軍團剛趕回瑞金時,由於在東線執行猛烈的短促突擊的戰術,使這支頑強苦戰的部隊損失到僅剩下4000人。有一部分戰士,他們甚至沒有武器,他們肩扛梭標,風塵仆仆地回到了瑞金,從軍團長到戰士,他們隻知道要領受一項新的任務,但具體是什麼任務,他們卻並不清楚,但他們渴望戰鬥、渴望勝利的心情卻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