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大部分是這種程度的損害,隻有少數的房舍倒塌;又因為是下午,感覺到了不對勁很多人往外跑,也沒什麼死亡。

不過鄉下有點慘。

鄉下除了地主家,都是土磚或者茅草房舍。

這樣的房子,一動就碎了。不可能每個人都在戶外,總有人在室內,被牆壁砸傷,甚至砸死。

蘇念還記得地動之後的一個月內,城裏的乞丐人滿為患。

她聽女傭們說,莊子上遭了難,人和牲畜都死了不少。

當時一個女傭哀傷地說:“我二舅家格外慘,隻死了一個人,可他家的牛被砸死了。”

牲畜比人值錢,尤其是這種能農耕的家畜。

人命,倒是沒那麼重要。

牛、羊、騾子和豬,一旦被砸死,就是毀了一戶人家的全部積蓄——莊子上這種情況很普遍。

蘇念把這件事告訴姬宜年。

姬宜年後脊發僵。

他在蘇念的夢裏,可能見過這件事,但蘇念對這件事的反應不算大,他沒記住。

而他清醒後,夢裏走馬觀花的很多記憶,都逐漸淡了,隻記得一些很要緊、很痛苦的。

“我立馬回去處理。”姬宜年道。

蘇念:“你處理好這件事,我和雪兒稍後回去。”

姬宜年先一步離開。

蘇念則開始收拾。

張南姝把雪兒和兩個乳母接到了前院照顧,讓蘇念安心收拾她的行囊。

大件小件的,全部都要帶走,這是張南姝提議的。

她恨不能把房子也給蘇念帶走。

“我還以為沒添什麼東西。”晚夕張南姝過來,蘇念笑著跟她說。

兩年多的時間、主仆將近二十人,東西比蘇念想象中多多了。

張南姝看著亂糟糟的廂房和次間,微微愣神。

她生出了濃濃的不舍。

“真要回去了?也對,是好事。”張南姝說。

說著,她就偷偷抹淚。

蘇念攬住她肩膀:“筵席總要散的,南姝。”

“想帶著你去留學。在一起時間再久一點,直到我煩透了你。”張南姝說。

蘇念失笑。

她不是一刻就走的,張南姝卻每天都不高興。

直到孫牧告訴她。

“南姝,我們預定了孩子滿周歲,過完年出發。不如我們先去杭城過年?等過完年,直接從杭城出國。

我們要帶的行李和人,可以先從天津走,提前去安頓。”孫牧說。

張南姝差點喜得跳起來:“真的?你不早點說?”

“我也要考慮此事的可行性,還要跟大哥商量。現在是和談,放走姬少帥一家三口,並不意味著杭城沒危險。”孫牧說。

張南姝:“這倒也是。姬峰那個督軍,行事很不靠譜。”

“不過,大哥說和談不可能在一兩年內有結果。尚未出結果,也不撕破臉,姬家不敢為難咱們。我們可以跟蘇念一起走。”孫牧道。

張南姝一時情緒很複雜。

她開心之餘,也格外不舍。

她和蘇念的分別,是暫時的;她離開家,可能餘生都不會再回北城,就像姬夫人盛蘊那樣。

這是她的家。